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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冀州平。十二月,青州、兖州平。钟嶙带军在兖州驻扎, 复派先锋南下深入徐州。次年二月,攻下徐州叛贼的老巢下邳。
至此,雒阳东方, 由北至南全线收复。皇帝立刻派出刺史、太守,以文掣武,将四州收入王朝掌控之下。冀州既平,与北地屯兵、乃至到鲜卑之间的道路都得以打通,从北地调兵南下成为可能。
也就是说,一直是孤家寡人的顾拾,他终于有了不属于钟嶙的兵。只是北地遥远,调兵尚费时日罢了。
然而与此同时,长江以南,荆、扬全境,都落入了柳岑之手。大靖的军队与柳军在广陵郡的长江两岸遥遥相望,营火在江边铺展开十余里,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地向前一步。
时正二月,天朗气清,一身戎装的柳岑从大帐中走出,带着亲兵巡视各营。
距离他从长安宫中逃脱已两年了,两年多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也有成为“反贼”的一日,反的还是姓顾的朝廷。
他其实早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反。到底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顾真派人四处追杀他,他走投无路;也许是因为听闻了顾拾迁都雒阳,而荆州依然空虚无主,他心怀侥幸;也许是因为……也许是因为从他将阿寄一把推出去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头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在了这条不能回头的路上。而这条路却又走得异常地、反常地顺利,令他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的盲信:说不得,自己万一果然是真命天子呢?
原来所有人都为之痴狂至死的那个天命,还真是个令人迷恋的东西啊。
他特意去找了望气之人相了一卦,看顾拾这一朝的天数。那相人说,当今皇帝是二度登基,气数早已耗尽,长久不了。柳岑便问:那我呢?相人看了半天却只道了一句:有贵人相助。
得了这一句话,他终于决定起兵。
“将军!对岸的兵力目前看来与我们持平,只不知是否会有增援。”跟在他身后的部下禀报道,“不过据线报称,钟嶙又回了雒阳,并不在前线坐镇。”
“又回雒阳?”柳岑淡淡地道,“他还真是个清闲的统帅。”
“属下感觉……”部下迟疑着道,“钟嶙对待我们,并不像对待兖州、徐州那样……果断。”
“他大约是想回去看看封赏几何,再考量考量要不要出力气吧。”柳岑笑了笑,“可是他与我们拖延,却就这样平白便宜了顾拾。”
部下疑惑:“钟嶙不本来就是顾拾的大将么?”
柳岑笑而不语。
部下挠了挠头,“如今钟嶙就算不出力气,对岸这十万大军,要正面攻破恐怕也……而且这时日拖得越长,万一拖到入了夏,长江水涨,我们便更难渡河——”
“我们打不过去,他们难道便打得过来?”柳岑道,“朕同顾拾说了要南北分治,他有没有听进去朕不知道,看来钟嶙是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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