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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斜桥凝视着徐敛眉,凝视着她今日红衣红裳,冶艳的妆。“您杀了我,便可以嫁人了。”

徐敛眉不言语,手指在剑柄上张开了又握紧。

五年半,这个男人清俊的容颜仿佛更苍白了一些,一丝不苟束入冠中的发竟已大半灰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那么微细的东西,也许只是因为她不想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浅色的,却深邃得无边无际,她只要一同那双眼睛对上,就一定会粉身碎骨。

她已尝试过太多次、又摔跌过太多次了。再是勇敢的人,也总有个恐惧的极限的。

“你为什么要找我?”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道。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被刺痛的表情,可转瞬他又掩藏得很好了。

“除非我死了。”他偏过头去咳嗽了两声,声音压得很低、很寂静,“否则,我不会让您再嫁第七次。”

***

他怎么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好像过去的一切伤害和背叛都从来不曾发生过?!

死寂的空气里蒸腾出不可名状的灼热,仿佛那红艳艳的喜庆都变成了煎熬的火。像是回到了五年多前的战场上,她一个人拖着沉重的剑往外缘挣扎着爬动,明明是一场大胜,可身边都是同胞的尸体,鲜血糊了她面具底下的缝隙,天地都是冷红的一片。

从流玉岗到涣城城下,有五十里的山路。

她带着一千的疲兵,同两万敌军厮杀了五十里。

在易初的援军出城之前,她已经倒下了。最后一刻,她将面具抛下,涂污了脸背转身,任逃兵的马蹄从她身上践踏过去……

在山林中昏迷过去的她脊骨几被踩裂,死亡的污浊空气窒息了整个世界,从那一刻起,仿佛她过去所纠结难解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心在鲜血中封冻,她让“世子”从此死去,也让曾经那个勇往无前、不计代价的自己就此死去了。

徐敛眉闭了闭眼复睁开,眸中是一片干涸的绝望。

她抛下了手中红绸,另一手剑光陡现,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她手中剑尖已指向那男人的咽喉!

柳斜桥没有动,只是稍稍压低了眉看那轻微颤抖着的剑锋。被他牵着的孩子看得傻了,将整个右手都咬进嘴里,连哭叫亦不敢。

她被柳斜桥这副沉静的态度所激怒,声音似含着泪水在发颤:“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您敢的。”柳斜桥苍白地笑了笑,“我从来不敢将自己想得太重要。”

徐敛眉咬紧了牙,眸中冷光耀动,麻木的手指一抓,剑尖便往前刺进半分——

肌肤刺破,男人忽然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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