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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这一切,却又是悔棋重来了。

他抬起头,看见天际乍开一道微光,又转瞬合灭去。

(二)

第二日。也许是过了一整天,也许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风雨仍然不歇,但声势已小了很多。柳斜桥睁开眼时,先是怔怔地望了一会儿那滴水的叶梢,而后,才缓缓地将身子挪动起来。

如此囫囵过了一夜,肩上的血都已流到无可流,但所幸右手也不再作痛。所带的行李已尽失,他撕下衣角自将肩膀包扎了,用牙咬掉了布头。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匕首也不见了。

他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湿漉漉的黑发披下,浑身都是泥泞,却洗得一双浅色的瞳仁静默地亮。他向这莽林四周望了望,没有瞧见自己掉落的匕首。

脑仁在发痛,肩伤在溃烂,全身上下仿佛一张被撕碎了又草率粘贴起来的纸。他闭了闭眼,却也并未觉出特别的不适。他也许还可以忍受下去。

他慢慢往外走。没有听见人声,只有血腥味在弥漫,昭示着此处刚刚发生过一场大战。他走到丛林的外缘,看见旷野上尸体横陈,旌旗残破,徐军却是早已拔营而去了。

然而与此同时,身后却传来了人语声。

他来不及躲避,便被人叫住:“你是谁?”

柳斜桥挤出一个笑来,转过身,见是两个平民装束的人。

这两人衣装整洁,还撑着伞,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不安分的气息,往柳斜桥身上打量半晌,又问:“你是谁?”

柳斜桥低着头,一副讷讷不知其所以然的样子,一开口说的却是地道的徐国南境方言:“我,我从左近榆树村来,打柴上城,结果遇上打仗……”

他脸色本是苍白如雪,又沾了泥尘,声音更显得虚弱无比。那两人对视一下,忽而笑了,“原来是个乡下人?想进城去是不是?爷带你去,怎么样?”

另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说话也比较沉稳:“爷两个是外地来的,你给我们带三天路,我们给你的酬劳比你打一年的柴都多,如何?”

柳斜桥抬起头,仍有些犹豫似的,眼里却藏着光,“你们,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这条河的下游。”那个年少的指着一旁的河流说道,却遭了那年长者一个眼色。

“那不就是璇玑口?”柳斜桥真诚地笑了,“这个容易,你们打算给我多少钱?”

***

璇玑口是这条弥河流入岑河的交界处,但因为弥河中流绕过茉城转了个弯,所以去璇玑口最便捷的道路是先入城,再从城北出去。这两个人却似乎并不愿意入城,只让柳斜桥带他们走当地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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