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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笑非笑,“用完了我,便要扔掉我了?真真毫无心肝。”

她道:“你脏。”

他却顿住,很是认真地道:“阿染。我除了你,再没别的女人了,天地可鉴。”

她抬眼看住他,半晌,复掩下,“我不管你。”

他反倒执拗起来,“我不要别人,你知道的。”

她重复:“我不管你。”

他道:“你怎么就不信我?当初……我说了是第一次,就是第一次。一直到现在,我……”

她突然翻到他身上来,将手掩住了他的口。

他眨了眨眼,眼神颇无辜。这时候看来,真是个未脱稚气的十九岁少年模样。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一次就第一次,说出来也不害臊。”

***

沈素书是去年六月去的。

故而认真算来,到今日,不过将将十七个月。

也就是说,距离段云琅、或殷染的“第一次”,不过也就将将十七个月。

夜深了,窗外的风雪渐渐成了主宰天地的声音。殷染沉默地听着,她知道这里是绝没有人会来的,因为这里闹鬼。

御花园中百草庭,是一块宫中禁地,因为颜德妃于十年前死在这里,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后来颜德妃之子、陈留王段云琅的太子位被废,他便时时寻了事由在此处怀念亡母,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宫人们对这个五殿下往往是不屑的:若真这样孝顺,早前时候都做什么去了?颜德妃生前死后,太子对她都是不闻不问;怎么一朝被废,就立刻触景生情了?显见得这五殿下实在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圣人废了他不是没有道理,甚至还得多多提防着才是。

殷染慢慢地侧过身,枕畔的少年方已抱着她去沐浴一番,归来便疲累得昏昏睡去。遮去了那双清艳的眼眸,他长长的眼睫微颤,因为实在太年轻,所以这俊秀之气都没有敛住,无法无天地漫出来。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描画他直挺的鼻梁、淡薄的嘴唇,她知道这样面相的人,确乎是无情无义的。

他为太子时,为什么与生母疏远?颜之琛已为宰相,颜德妃亦是后宫最长,有这样背景的皇太子,反而必须更加谨慎,不可被朝臣目为结母党reads;竹马去哪儿。大明宫不是颜相的地盘,而是高仲甫的地盘。少阳院里,一举一动,都须小心盘算,来一次百草庭,代价太大。

她明白。这些天下人都不太明白的事情,她却明白。

她闭上眼,想笑,笑不出。

你啊,小小的小太子。身量还不到窗台高,就已然有了如此深沉谨慎的心机。

可你又为何会如此莽撞地来到秘书省,与我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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