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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辰没有开灯,直接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然后轻声抚慰她道,
“今晚先在这儿将就一晚。”
奚榆胃里反酸,加上刚刚受了惊吓,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陆嘉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粗粝的指腹滑过她的额角,又顺着落在她的耳边,他蹲在她身前哄道,
“好乖。想吃点什么吗?哥哥去给你买?”
透着从门缝里漏进来的暗淡光线,背对着光的身影晦暗不清,可是男人的眉眼藏着不尽的柔和和宠溺,像是在轻哄着他的全世界。
奚榆的思绪整个都迟缓着,只是难受地缩起身子,疲惫地摇了摇头。
陆嘉辰于是帮着她脱下了外套放在椅子上,让她在床上躺了下来,扯过被子帮她盖上。
温热的大手隔着被套轻拍着她的后背,低沉的嗓音像是融化的春水缓缓流过干涸的河床,
“那就睡吧。醒来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
奚榆原本以为自己有多坚强,每天陪着奚怀做放疗,还能嘻嘻哈哈地陪他斗几句嘴。
可是当她真正地面对生死离别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终究不过是个畏惧生死的凡夫俗子。
长大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双亲逐渐老去而无能为力。
奚榆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脑子里不断闪过小时候的画面。
蹒跚地学着走路,坐在父亲腿上牙牙学语,幼儿园入园第一天跟父母撕心裂肺的分别,和第一次背起书包去上学……
光影交错,小奚榆慢慢地在画面上,从一个小奶包长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然后她蓦地回首才发现,父亲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双鬓发白。
小小的休息床上,她艰涩地翻转身子,梦境里开始出现奚怀患病之后的一幕幕。
她梦见奚怀拿到了检查结果,平静地和俞婧办理了离婚手续。
然后一个人抚养着还没完全长大的小奚榆,一边独自前往医院放疗化疗。
奚榆难受得想哭,可是在梦里却始终哭不出来。她只能沉默而难过地看着奚怀单薄的身子越来越瘦削,最后画面和现实重叠,成为了昨晚躺在床上睡熟的那个模样。
……
陆嘉辰一直坐在休息室旁边的椅子上,他双肘撑在膝盖上,身子前倾着,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今夜月色并不明朗,窗边的帘子半遮着光,屋内的光影暧昧不清,似有不明情绪在空气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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