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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隐去了谢含章写给她的那些,总觉得让他知道自己背后打听他有些不大光彩。
他沉默到仿佛贞吉都以为头顶的人已经入睡,半晌才缓缓开口。
“谢务是我杀的。”
贞吉那一瞬间倒不算怕,他毕竟要带兵打仗,她便觉得杀人也不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只要枪口别对准她就成。
“为什么?”
谢蕴始终没睁开眼,手还搭在她的上面一遍一遍地抚,语气不见丝毫踌躇,“那是个碎嘴子,在东北时常与我耍横,有年元宵节他爹给他了把勃朗宁,要不是奶母把我挡下,你就见不着我了。”
他们那一代谢家养出来的男儿都是打小在东北长大,加之刚开始屯兵,难免野了些,做事狠绝。
“他为何同你耍横,你便因此把他杀了?”
“谢务向外传,说我不是父亲亲生,当日在后院雪地里辱骂我亡母,开枪的时候我想,但凡活下来,晚上死的就是他。”
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话里真假皆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谢蕴自己知晓。
当年那个风雪夜里,段老板尚未唱完的一出《定军山》尚且余音绕耳,祖宅大院满是闹剧过后诡异的寂静,谢蕴听着隔壁奶母忍不住疼痛的哀叫声,桌子旁半盘炸春卷凉得彻底,他提着杆曼利夏步枪破了谢务的门。
那夜实则有两声枪响,懂枪的人知晓,其中一声是手枪,一声是步枪。谢蕴开枪前曾给了谢务一次机会,谢务似是掌握主动权,实则被动。第一发子弹被谢蕴躲开,谢务刚要再放第二枪,脑袋正中就漏了个窟窿,人也倒了。
贞吉并未怀疑,只问道:“那你是亲生的吗?”
清晰感觉得到谢蕴胸前闷笑的起伏,“你说呢?”
她又说:“你同你母亲定然感情很好。”
谢蕴答:“她很年轻,死的时候也很年轻。”
两人各怀心事地温存,好像只有搂在一起才算真切活着,未等到下一句话开口,楼下传来了车子的声音,谢蕴立刻睁开眼,满目清明。
才五点刚过,赵巧容回来了。
她今日约了牌局,平时甭论输赢,都是要用完晚饭再打到后半夜尽兴才回,这般早归倒是从未有过。
皆因牌桌上几家太太少奶七嘴八舌,赵巧容的上家率先说:“巧容同三少成婚也有十年八年了,还不生?谢家到他这可就独一个,你争气生个带把儿的,万一仗打起来有个好歹,也算有个保靠。”
对面坐的是陈家孀居的二少奶,闻言满脸尖酸着应和,手里打出了张东风,“你瞧我就知道了,甭说自己肚子里没个货,还有外面带着孩子找上门的娼妇,不要脸的小蹄子,人没了还不给我个痛快消停。”
坐在旁边看牌的吴太太又说:“巧容,你可得盯紧了你们家内位,北平多少个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胚子,一块臭肉还好些只狼盯着,更甭说神仙肉,末儿了做个小的也衣食无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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