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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他阴沉盯着手上的齿印,狭眸裹着被冒犯的暴怒。可没等他怒声令人剐了她去,一抬眼见了她双眸如蒙了层厚厚的灰,尽是死寂无光,脑中刹那就浮现当日见她仰脸看向壁灯烛光,眸里散着细碎光点的模样,暴怒的话就止了下。

时文修闭眼倒下的时候,曹兴朝正巧带着大夫过来。

一进来首先瞧见的就是他们九爷站在牢中,满脸阴霾的模样。再赶紧转眼一瞧,果不其然,她人就如破布袋子般,嘴角带血的在九爷脚边双目紧闭的蜷缩着,生死不知。

曹兴朝赶紧让大夫去查看情况,他则近前去好生劝慰:“九爷,跟个奴婢生个什么气,不值当。且留她条贱命,权当让她来恕罪。”

宁王冷笑:“死了正好,也好教那些有异心的人看看,背主的人是何等下场。”

语罢,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开。

曹兴朝叹气,让大夫务必全力救治。

因着她这些年投来的假情报,九爷这边损兵折将了不少,如今她既还有些价值,那自然的拿她来挽回一些是一些。

可不能让她轻易死了去。

那大夫扎针施药,忙活的满头大汗,却也好歹将她小命堪堪从鬼门关处拉了回来。

曹兴朝就吩咐人抬顶软轿过来,将人给抬出地牢。

禹王府那边,马车入府停下后,张总管麻溜的在旁揭了车帘。禹王低头从车厢里出来,踏下马车后,手掌在车壁略扶了瞬,而后方疾步朝正屋的方向走去。

张总管匆匆跟上,掩住眼里的惊疑。

主子爷刚下车那会,竟似是腿软了瞬。

“都出去。”

禹王进屋后不让人点灯,又赶走了里面候着的所有人。

张总管亦候在屋外,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哗啦水声,有些心绪不宁,不免猜测着主子爷在宁王府上那会,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屋里,禹王站在盆架前,舀了冷水从头浇下。

冰冷刺骨的水刺激了他的感官,却冷静不了他的神志。

他捂着眼在黑暗中剧烈喘息,不敢见任何的光亮。

生平二十余载,他一回体验到了煎熬是何等滋味。

催动心肝,如针挑刀挖,五内摧伤。

他不敢去想她如何忍过的刑罚,不敢去想多少种刑具加诸于她的身上。她哭没哭过,讨没讨饶过,他皆不敢细想。

更不敢想,在她知道真相的那刻,该会如何想他!

他猛舀了勺凉水,再次兜头浇下。

她大概这是他唯一算错的一回。他完全没有料到,她竟是全心全意的向着他。

平生,从未有过人如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忠诚于他。旁人依附他,忠于他,附加条件不过是他这身份,还有他手里的权势、他的威望。唯独是她,不为身份,不为权势,只因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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