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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刻,忽然,原本以为早已睡着的薄迟转过身,自背后拥住了他。
因为憋闷,或是其他什么别的理由,任姝涵在这场单方面的相拥中低下头,红了脸颊,红了眼圈。
立冬当天,搭配银杏叶,江城迎来了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雪。
天气预报没有说错,周末的确是初雪,一天都没有迟到,而任姝涵也终于在这天接到一通电话,获得了父亲去探望他的许可。
临走之前,任姝涵又去到自己的书房,打开几乎空无一物的抽屉,安静地看了很久。
抽屉里是什么?或者说,抽屉里以前是什么?
任姝涵以前想要忘记这抽屉中存放之物背后的象征,但在岁月更迭中,思念却渐渐转为执念,到如今也不能说完全做到坦然。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只能像这样坐在这里,望着潘多拉魔盒的遗迹,想一些他也许会永远烂在腹中的秘密。
“因因,”薄迟在门边呼唤他,“我们该走了。”
任姝涵回过神来,将抽屉推回去,点了点头,起身向他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公诉的顺利,薄迟最近话变得多了很多。
在牵着任姝涵下楼的路上,有关从前、此刻和未来,薄迟几乎翻着花样地与任姝涵回顾与展望了一遍。
他似乎终于已得到了任姝涵完整的、灵与肉皆完全奉献的心甘情愿的爱意,但原来到了今日,尊重与谦卑仍然会是薄迟爱意的基底。当牵着心上人的手回头与他说话时,那双仅限于对他施展真挚温柔的眼睛也仍然一如既往地维持着仰望的姿态。
“因因,其实我之前没有骗你。”
他说:“我回来的初衷,只是因为我过得实在不好——我太想你了。”
自重逢以来,薄迟说过的最像谎言的一句话出现了。
但他不再询问任姝涵是否相信自己,而任姝涵也没有再嘲讽他是个骗子。
事实上,他完全相信薄迟。
他们两人之间的“爱”带有一种“共生性”,萌芽于少年未艾之时,由他们亲自灌溉、呵护、互相给予而成,纵使后来被分别、猜忌和种种误会阻塞、搁浅,但无论曾经、现在、未来被多少不明繁琐的物欲烦恼束缚,越过层层自欺欺人的迷障,他们都深深知晓对方究竟是在怎样地爱着自己。
你能给我什么?
一个信仰重塑的人全部的忠诚。
为此,我甚至不惜以欺骗你、抛弃你作为故事的开端,用尽手段来谋求你对我最难以忘怀的爱意,好让我在这之后献上同样、更加、永恒的虔诚仰慕。
但多么巧啊。
任姝涵想,我们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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