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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看我的小丑马戏。”
任姝涵单手置于胸前,对着荒废的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耳边似乎响起了根本不存在的欢呼与掌声,再起身时,纵然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油彩,任姝涵的眼神却很明显地发生了改变。
他曾是给这座城市带来最多欢乐的小丑,受人喜爱,后来却被从异国来的一大帮经历过特别改造的古怪变形人轻易取代。人们忘了他曾经带给自己的简单欢乐,小丑脸上的油彩被视为过时异类的象征,当小孩子好奇地向他跑去,以己度人担心小丑心生恶意的大人们会在中途一把抱起孩子,蒙住孩子的眼睛,教他这是“不可靠近的怪人”。
老套的捉弄把戏敌不过猎奇刺激的全新体验,空无一人的马戏团帐篷渐渐落了灰,长久的沉默之后,聚光灯黯淡地熄灭又重新亮起,场景变换为城市另一端热闹至极的全新欢乐场,小丑卸去油彩,露出年轻清秀的容颜,扮作观众中的一员走了进去。
在人身蛇尾的家伙靠卖弄肢体的怪异博得掌声之时,一阵奇异欢快的笛声响起,源源不断的玩具汇成一条洋流,在人们的惊呼中,在绅士姿态的小丑的指挥下,为整座城市带来了一场最最盛大的表演。
当终于有人认出他的侧脸,大喊出小丑的名字,他的“目的”似乎终于达到。
他打败了人们扭曲的审美,救出了被困在保温箱里改造失败的流浪儿,今天之后,又会有源源不断的观众来到他的帐篷。但当他回到马戏团,对着镜子精心地描摹完小丑的妆容,他却走到台前,在向空空如也的观众席再一次深深鞠躬之后,毫无留恋地一把火烧了这个他长大与赖以生存的地方。
又一年春天到来,曾经门庭若市的喧嚣地如今已变成了一片荒原,钢架暴露生锈,与乱石相依,偶有三两野草顽强地舒展着蓬勃的生机,一只小鸟停在最高的桁架顶端,在这里最接近天空的地方,轻轻地叫了一声。
剧终。
任姝涵忽然想起在最早读剧本的时候,他曾问过师兄:“你不觉得夜莺和天鹅湖的故事很像吗?”
王子和皇帝都轻易地被虚假的魔王之女与人造夜莺欺骗,当故事走向真正美好的大结局时,任姝涵从小便时常会为故事带给自己的违和感感到格格不入。直到看了《黑天鹅》,看见里面的芭蕾舞剧被改编成了王子被黑天鹅轻易蛊惑、白天鹅最终绝望自杀的版本,任姝涵才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故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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