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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来谋定后动,聂三娘暗地里打听了一遍她的身份,常瑛又怎么会一头雾水的前来?

这铺子,是聂三娘故去亡夫所留。她本也只是一个深宅女流,奈何丈夫才能有限,人又去得早,只给这孤儿寡母留下来一间经营不善的祖业香坊。

那时候聂三娘的孩子不过才五六岁大,眼馋铺子的族人纷纷上门,软硬兼施地劝她不要逞强出来抛头露面,最好放弃铺子,交给族人经营。

生性要强的她拿着扫帚,护着孩子,一个个地把这些趁火打劫之辈赶了出门。坐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哭了整整一晚之后,第二天,人们便惊讶地发现,百年香铺妙仪坊,多出了一个女掌柜。

她这一坚持,便是九个寒暑秋冬,任由各种风言风语围绕不散,族人每日叫嚣不休,兀自岿然不动地支撑了九年,硬生生地苦撑到了妙仪坊起死回生,重新成为松阳的两大香坊之一。

直到高阳县主获封来此,这位饱经风霜的坚毅女子便入了县主的眼。聂三娘显然懂得把握机会,主动寻求与县主府的合作,一连数年都把如意楼的徐掌柜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惜,常瑛的出现,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妙仪坊的优势,如今的县主府同样收下了徐掌柜的投诚,在与如意楼的竞争中再也不是她的靠山。

聂三娘坚毅刚强,纵使瞧着自家铺子那越来越少的进账也没有着急地失了分寸,而是积极地尝试了多种解决的办法。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直接造成妙仪坊今日局面的罪魁祸首——常家这个黄毛丫头,竟然真的上了门,大言不惭地要干涉妙仪坊的经营。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看在这姑娘肩背纤瘦,又生了长乖巧讨脸蛋的份上,没有再次掏出扫帚赶人。

“娘子当年初初做掌柜时,便深受世人偏见所扰。我虽是一个小丫头,可今日登门求见,并不是胡搅蛮缠,想要在娘子面前炫耀什么……”常瑛脸色不变,字字清晰且有分量,“而是有一些礼物,要带给娘子。”

话音一落,不待聂三娘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身后的常安便知机地自箩筐中一起掏出了数个大大小小的物件,依次摆在了聂三娘的面前。

神色冷硬的妇人一个个地看过去,眼神却一下子被吸引住。

桌上摆放的物件形状不一,不同于寻常在香坊之中摆放售卖的香料香囊帕子,而是别出心裁地涉足了妙仪坊与如意楼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譬如那首先落入她眼帘的第一个物件,便是一沓加入了栈香、陈皮、沉水香的洒金花笺。

悠长中又带着一丝古朴的香气徐徐传入鼻间,酝酿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书香风流之感。

叫人忍不住想象,自己提笔在其上挥毫作画,挽袖泼墨之时,是何等的受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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