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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沛予并不纳罕于外甥惊人的敏锐度,开诚布公地交代:“刚送倪末跟她朋友回家。”
沈识寒暗暗扬眉,自诩看人本领突飞猛进。
他趁着夜色堂而皇之摸出口红,旋开管口,送到眼底。
他逢年过节就要对家里两位尊贵的女士行贿,口红是一大利器,又经常整箱整箱批发,散矿泉水一样送给厂里师姐师妹。即便不甚在意,长此以往,也对口红色号略知一二。
他在婚宴上没空也没兴趣观察别人,但这款大热的“直男斩”出自于谁,答案显而易见。
那位相亲对象一脸毫无所求,长得像根纤弱的绿竹,不蔓不枝,看起来比刘备还刚正不阿。实则是诡计多端的曹操,精通蛊惑人心的本事。
故意把口红遗留在发展对象的车上,不可谓城府不深厚。
乔伊总说她哥又坏又凶,经常被气到满地打滚,沈识寒也自认不是善类,但就算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好歹光明磊落。
这棵竹子却打定主意似的,一门心思走暗路。估计现在正沾沾窃喜,自以为荣。
沈识寒向来无意干涉他小舅感情生活。但这回偏就这么巧,被他频频撞破,现在还证据确凿,手持赃物。他没法视若无睹,更不能按兵不动。
然而他也不需要采取特别措施,只消下车把口红一扔,毁尸灭迹,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这事也很快被他抛诸脑后。
四月上旬,临近期中。
沈识寒从来最讨厌晚课,认为这是影响大学生夜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之一。但他导师一课一考勤,一只蚂蚁也别想逃。
他无视讲台上兢兢业业的导师,正支着脑袋神游天外,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朋友们都说,你可以随便刷沈识寒钱包里的银行卡,不经同意穿他几万块的骚包衬衫,利用他去认识隔壁院的系花,甚至平白无故打他一拳,也不能让他感到无聊。
一旦沈识寒觉得无事可做,就意味着周边有人即将遭殃。别人惶恐避之不及,现在却有人自投罗网,不怪他恶趣味发作。
他明目张胆按下接听,手打如意算盘,声音恰如其分。
“哪位?”
寥寥几道视线立即落过来,他泰然自若听着电话,那头却毫无动静,他只好耐着性子主动问:“怎么不说话?”
讲台上寒光乍现,他导师停下手中进度,双目阴森,脸上倒平静无澜,可沈识寒清楚看见疾风劲浪。黑云压顶,是暴风雨降临的前兆。
这样正好顺他心意,最好下一刻他导师就拍案而起,一句话对他公然扰乱课堂秩序的行为进行指责,再一句话,直接让他收拾东西爽快滚蛋。
可他导师默然而立,迟迟不给他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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