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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就在于,我要交了白卷,那我就成了老师课堂上眼神的箭靶子。我中途上个厕所是准备跑路,趴着睡觉那是不思进取,要是炯炯有神听听课,叫我起来答答看,好做那抛砖引玉那块砖,给学霸们的解题思路做对照组。

你要不交卷,那就自证缺勤。我最有信心拿的就是考勤分,总不能因小失大,连送到手的分都不要了吧。

我向四周看了看。人口密度过高的学霸区此时正奋笔疾书。那油亮板结的理工男脑袋们,像极了秋收的田野上沉甸甸的麦穗。休闲区为数不多的小伙伴们则迅速达成了结盟关系,在桌子底下井然有序地传递着机密纸条。养老区——呃,养老区只有我一人。

此时的我,如一座孤岛。

孤岛往后靠了靠,后背抵上了一处人体的温度。我转头看,才发现我后面还有人。

哦,我忘了,今天我坐的是倒数第二排。这人大概是在我睡着后从后门进来的,上课前这里并没有人。

嚯,这个毛茸茸的脑袋真是一枝独秀,卓尔不群呀。你看那空荡荡如明台一般的桌面,你看那把头埋得跟个坟包一样的胳膊肘,你看脑袋顶上那竖起的一簇不服输的毛毛,无不透着一种众人皆醒我独睡的不羁。

真的勇士,就是敢在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中呼呼大睡。

我金盆洗手很多年了。

我初高中的时候,还是很崇尚武侠精神的。所谓盗亦有道,同学之间抄抄作业友爱互助的事我没少做,但考试中作弊的事我真没做过,我还被奉为抄抄党里“生得伟大死得光荣”的道德标兵,思想高度可见一斑。

还有一则原因是我爹自从练出神掌之后也很具备武侠精神,但凡知道我作弊,我那瓷实的脑袋也经不住他那套从天而降的掌法。

唯独一次例外,是高一的某次模拟考。那时掀起江湖腥风血雨,我也被我爸打得差点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我急流勇退,剁手不干了。

可是作弊这个事啊,跟家暴和出轨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

在孤岛中,我给自己铺了个陡峭的台阶——严格来说,这次测验不是考试,只是一次摸底。摸底嘛,气氛还是比较随意的,也不计入考分,本质上就是作业。

抄作业的道德标准就不用那么高了。再说,我要不抄,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数学问答题,我又不能靠编,何况我特么连题都没看懂。

于是我从兜里摸出手机,关了闪光灯,趁方教授不注意的时候抢拍了一张题目的照片,发给了徐正,附上了SOS三个字母。

多年好友心领神会,迅速回来一行字:“200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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