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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奇怪的歌声。
“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今天吃完了,明天吃什么?”
四面环山的谷底断崖下,见愁坐在一口用新鲜树干剖成的棺材里,怔怔地望着站在面前哼歌儿的老头儿。
一身油腻腻的道袍笼着他枯瘦的身体,像是一百年没洗过,脸上也脏兮兮一片,腰上挂了个酒葫芦,一手捏着细细的破竹竿,另一手却抓着一只鸡腿,正鼓着腮帮子看她。
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老丈,您刚才说什么?”
歌声顿止。
那一瞬间,老头儿险些气得一个踉跄磕死棺材上!
“气煞山人,气煞山人啊!”
他使劲儿挠着自己头上不多的头发。
“姑娘啊,你死了三天,脑花都化了不成?说八百遍了……我乃扶道山人,路过此处,见此地藏风聚气乃是龙穴,顺着血迹就看到了你的坟,这才挖你出来,施法唤你回魂!你不要再什么老丈老丈地叫了,一点都不好听啊!”
见愁讷讷地开口:“那我叫您什么?”
“当然是……”
是个屁啊!
说了一百遍“扶道山人”她没记住是不是!
老头儿离气晕不远了,直接右手抬起,给了自己左手手背一巴掌:“叫你手贱,叫你手贱,行善积德这种事也是你能做的吗?再不敢手贱了吧?!”
见愁不是很明白,只静静地看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木木的一片,似乎的确是扶道山人所言“死了三天脑子化了”,她只觉连望着周遭的山峦,树木,花草,都觉得陌生无比。
有零碎的画面,从她脑海之中闪过去。
农家小院,雷雨交加的天,哐当作响的窗,出现在雨幕里的伞……
那是她的夫君,她曾要托付一生的良人……
谢不臣。
那一道送入她滚烫胸膛的剑光!
谢不臣!
见愁心口忽然一阵剧痛!
她一下低头看去,粗布衣衫上,胸口处有一个破空,边缘整齐,似是利器所伤,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没有流血,像是那衣衫下根本没有伤口,像是从来没有过那一剑,像是……
谢不臣不曾杀她。
可衣服上那个破洞,却轻轻地咧着嘴。
那一瞬间,见愁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痛的不是她的身,而是心,于是霎时脸色苍白,手指颤抖。
昔年相处的一点一滴,都无法控制地从她记忆里疯涌而出。
枝叶茂密的树上,谢不臣躲在浓荫之中,手里捏着一卷书,轻轻念着:“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她就坐在树下,抄写着谢母要的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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