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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也不知怎地,平白呕吐起来,她请了乡里的大夫来看,大夫却一个劲儿地说恭喜。见愁追问了好半天,对方才笑着说,您是有了身孕。

好半天,她都没反应过来,连到底是怎么付了诊金,送走大夫的,她都全然回记不起了。

见愁,原本是只有名没有姓的孤儿。

自有记忆开始,她便知道自己无父无母,幸得好心人收养,方能安生平顺地活下来。

后来,她遇到了谢不臣,那时候他还不是秀才,只是谢家的少爷,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谢家家道中落,谢不臣被仇家追杀,正好为见愁所救,两人才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

三个月前,他们终于在这小村庄落了户,成了亲。

于是,见愁也有了姓,从此以后叫“谢见愁”。

谢不臣熟读四书五经,在家里时便小有才名,已经是童生。后来他参加县试,又得了秀才,便越发用功读书起来。

他舍不得见愁受苦,曾握着她的手说,等他回头拿下了更高的功名,便能做官,以后,见愁也算是个官太太了。

今日一早,谢不臣就去了县学读书。

往日里这时候,他也该回来吃饭了,可偏偏赶上这样的大雨天。

见愁想着,他带了伞,多半是道中泥泞,路不好走,所以迟迟未归。

等他回来,她便将这天大的喜事告诉他。

唇边挂上一丝浅笑,听着周围嘲哳的雨声,她也不觉得心烦了。

从窗边走回来,见愁没再拿起针线活儿,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一柄鲛皮为鞘的宝剑——这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是谢不臣拼死也要带走的。

她走到了屋前,望着窄小的院门,巴望着谢不臣从雨幕里出现。

这是很简单的农家小院,几只大白鹅被竹篾篱笆围了起来,正欢快地在雨里叫唤着,不时将修长的鹅颈转过去梳理羽毛。偶尔一抖,便见落下来的雨珠被油亮的鹅毛抖得飞旋出去,一片晶亮。

透过厚厚的雨幕,能瞧见不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深深的墨绿色,被雨水打湿,仿佛更浓了。

层层的雷声,便在山那边滚动。

见愁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摸着腹部,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伞去县学找人,雨幕里便传来了一阵穿行的脚步声。

哗啦啦……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也渐渐近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慢从晕染开的雨幕之中凸显出来,伞边沿滑落的雨水,像是连线的珠串,不断地落下,溅在地面上,与周围的雨水混杂在一起。

谢不臣的眉是长的,鼻是挺的,唇是薄的,有一线近乎冷峻的弧度。

湿冷的水气,晕染在他眼角眉梢上,似乎又增了一分霜寒。

握着伞柄的手,是握笔的手,修长,白皙。

见愁瞧见了他,脸上立时露出放心的表情来,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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