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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一艘彩灯画舫载不动她的春风得意。
吴王世子现身花筹会,本就是她私下向蔺长思求来的。去年拿下的几个造船作坊,还未转成明股,都做了寻仁瑞的生意。寻大当家讲排场,一艘楼船撇开物料人工,净赚了他五千两。
本想着坑他一次就够了,谁知水官赏脸,竟教她坑了寻大当家两回,真是畅快,欢喜,爽。
依旧是一家人在画舫之上,团团圆圆,岁月静好。茶点酒水都是提前订好的扬州特产,翡翠烧卖晶莹剔透,春花一个人就能吃一盘。
烟柔拿了黄表来请春花写字,春花笑了半天:
“今年无论如何,得给寻大当家祈一道福了。衷心祝愿他身子康健,福寿双全。”
石渠这一阵子再没了寻芳的心情,下元夜便老老实实在画舫上帮着抱孩子。
他满脸愁苦地望着在自己身上滴口水的胖娃娃,掰开娃娃的嘴,八颗小米粒一样的乳牙清晰可见地错落生长。衡儿在他魔掌下艰难地蠕动挣扎,嘴里无意识地呀呀叫唤。
“无齿小人!”他愤愤不平地骂道。
胖娃娃还不知道自己被骂了,笑呵呵地抱住他的手掌:
“爹爹爹……爹爹爹……啊……”
一个浪头打过来,画舫晃了两晃,忽然一阵反胃涌上喉头。石渠连忙把孩子往烟柔怀里一塞,自己扑到船舷边上大吐特吐起来。
“真是怪了。大少爷打小就是不晕船的。”仙姿百思不解地说,“难道是喝多了酒?”
春花饮过了两壶云液,两腮酡红,笑得幽暗神秘:“哥哥身子不舒服,让他领着衡儿先回吧。”
画舫在码头暂靠,石渠带着乳母和衡儿下了船,烟柔欲跟上去,被春花一拦:
“让他们去吧,咱们几个女人家,难得看看热闹,再顺着湖游一圈儿。”
烟柔愣了愣,焦急道:“少爷怕是……顾不好孩子。”
“怕什么,还有乳娘呢。”
春花如此说,烟柔也无法,只得回船上坐了。
舟橹摇摇,湖水漾漾,灯火如一筛子红豆在如昼的下元夜明艳跳动。
仙姿冲了新茶,将旧茶碟拿出船面上倾倒,画舫中只剩春花与烟柔两人,倏地静了下来。
烟柔没了孩子在侧,仿佛忽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正襟危坐着,抿了口茶又放下,眼眸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春花心情好,喝多了酒,神情愈发懒漫,向她笑道:“湖上风景甚美,你多看两眼啊。”
烟柔摇摇头:“前几日刚闹过水怪,妾身还是……有些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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