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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已经挑起了一抹深透的亮光,不知不觉,黑夜即将过去,紧随而至的曙光将见证这一场撼天动地的厮杀。
风在这时暂时停止,天地之间肃杀凝重,一触即发的气氛让人窒息,所有人的心跳停顿一瞬,随即如急鼓一般擂动起来。
八万余北境军集合成的古怪阵型后方,松州军与陈州军也已登岸,照着东面源州方向直扑而去,而另一股大宣军队,也在登岸后往西冲往云州方向。
江北的大地上三支队伍分头而行,边上的两支漫成两道黑线,迅速往东西延展,而中间的那支军队紧缩在江岸,与虎视眈眈气势滔天的樊军九万精骑横戈相对。
大江南岸观战台上的众人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对岸的情形,面沉如水。
成败在此一举。
樊军的传信兵早已将消息传往了源州和云州,算算时间,那两处的援军应该在一个时辰后赶到,樊军将领并不担心战况。
他凝视着面前的这支队伍,鹰一样的眼神穿透敌方的最前列方阵,试图看清他们后方的布阵。
刚才他们登岸和集结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这支大军中还有为数不少的步兵,现在这些步兵被围在了骑兵中央,应该是他们的中军方阵。
中军方阵左右的骑兵阵列拉得很开,樊军将领认为这是两军交战的大忌,散而易乱。
他甚至会在援军到来之前就带领着他的骑兵击溃这支北境军,樊军将领暗自想着,等援军赶来时,正好可以来打扫这片战场。而他们将以这场胜利迎接他们的王,在樊王的带领下一鼓作气冲往对岸。
沈荨握着手中的偃月长刀,一动不动静立在大军阵前,她紧盯着不远处黑压压的樊军军阵,一刹那间思绪翻飞。
她想起五岁那年,祖父把一把特制的小小长刀交给她,她拿到便爱不释手地挥舞着,把不知从何处看来的刀法舞了两遍,又缠着祖父教她沈家的吞山刀法,祖父笑道:“荨儿可想好了,学了这刀法,将来必是要上阵杀敌的——”
幼时的她立刻点头,“荨儿要上战场,要建功立业,要保家卫国!”
祖父哈哈大笑。
吞山刀法,讲究的是气拔山兮气盖世的勇猛和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刀在手风劲云涌,山河为我开,千重万阻不能挡。
从十二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她使着沈家的吞山刀法,纵横拼杀在大大小小的战场上已有整整十三年。
她说不清自己对这片战场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是厌恶、是兴奋、是豪情、还是无奈,或许,是敬畏。
对了,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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