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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问题问得突兀,没有前因后果做铺垫,哈维并没有理解。
“你这么多年没有和阿比见面了,并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一直以来,你喜欢的都是你心目中的阿比。”裴彻平静地叙述着这个残忍的事实:“你根据你对多年前的阿比的了解,在心里以此为依据建模,然后一点点地添加细节,描摹出一个你所爱的轮廓。”
“但是万一现实中的阿比不是这样的呢?人是会变的。”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过了,但是哈维并没有责怪裴彻。过去的十多年,他对阿比盖尔的单相思像是一场荒唐可笑的通货膨胀,他是失去理智的投机者,看着那堆膨胀的泡沫拍手叫好,甚至幻想着自己获得收益后的美好生活。直到今天裴彻问了他这个问题,像是一阵轻飘飘的风,把这一派虚假的繁荣吹了个干净。
哈维沉默了许久,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恨你。因为你刚刚这句话,我人生中到目前为止坚持得最久的一件事,可能就要放弃了。”
裴彻的本意并不是摧残哈维的精神世界,他是真真正正地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没想到非但自己的问题没有被解决,反而带偏了哈维。
他没有再接话,安静地望向窗外。洛杉矶是西海岸最大的城市,在夜里还是忙碌的。向日葵色的,肉桂色,象牙白色的,各色的灯光交汇在一起,城市的夜景似乎是瞬息万变的。
一户人家关了灯,另一条街上的霓虹灯亮了起来。
南极的冰川在洋流上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宇宙深处的蟹状星云孤独又寂寞地膨胀着。
世界上的一切都在改变。
那谢宜珩呢?
第二天一早,姜翡在门口见到打算出门的谢宜珩时,吓了一跳。
谢宜珩随便套了件白色的印花T恤,配着破洞牛仔裤,丝毫不像是去上班的。姜翡又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连高跟鞋都被换成了白色皮革运动鞋,鞋尾的镭射相当张扬。
“这位十八岁的妹妹也太青春活力了。”姜翡倚着鞋柜看她,“大学里难道没有着装的规定吗?”
谢宜珩其实没仔细问过亨利这方面的规章制度,但是一想到昨天裴彻和罗伯特的穿着,她非常肯定以及确定是没有的。
她摇摇头:“没有,我昨天去穿的和他们的妈一样。”
姜翡笑弯了腰。
到了实验室才发现罗伯特早就在等她了,见她这一身的衣服,眼睛都亮了:“哇,这位美丽的女士,您就如同清晨的朝露一般美好。”
语言的魅力大致在此。如果罗伯特是用英语说的,谢宜珩或许会觉得他轻佻。但是这个相当有书呆子气息的男生用蹩脚的法语这么认真地赞美她,她倒觉得罗伯特有点可爱。
她笑了笑,也用法语说道:“朝露易逝。”
谢宜珩长了一张东方人的脸,罗伯特本就没想到她会听懂。但是她不但听懂了,还说了句他没听懂的,罗伯特一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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