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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蓁突然觉得很累,外人如何她从无惧怕,只因她相信身边的人皆是从小伴她长大的,绝不会背叛她,谁知成婚不过几个月,就被狠狠打了脸。她望着樊克之,勉强牵起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来。
她挥手让丁从义将崔婆子拖出去,拉着樊克之坐下,看着余氏手中的托盘出神。屋里众人都不敢说话,樊克之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恨不得将丁从义拖回来狠狠打一顿,谁让他寻他们回来时居然没提过这茬。
楚蓁缓了一会儿,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她提了提神,凤眼向余氏与碧春扫了过去:余嬷嬷,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了?余氏倒是一脸平静:是,其实奶奶心里难道就从未怀疑过吗?这些日子,巧合也太多了。
楚蓁低头望着手中断了的指甲,觉得凤仙花汁的颜色格外刺眼,想起午后隔间晒在身上暖融融的日光,那个坐在矮凳上一点点为自己涂汁子的秀丽身影,不得不承认,再好的回忆也经不起推敲。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把她带进来吧。余氏点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向门外,片刻,两个面向凶狠的婆子提了个年轻女子进来,等她抬起头来,侍画惊呼了一声,居然是楚蓁身边的碧夏!
侍琴几个也吓得不轻,只有碧春仍然面不改色地站在楚蓁身后。
楚蓁瞧着面前这张看了十几年的脸,杏眼桃腮,肌肤莹润,唇瓣柔嫩,一头乌黑秀发,身上的料子也是楚蓁特意从嫁妆中匀出来的茜雪纱,更是衬得少女的身段妩媚,细腰盈盈一握,不像个丫鬟,倒像是哪家的小姐。
楚蓁想起碧夏刚到自己身边的那年,陈氏让牙婆领了十几个瘦巴巴黄麯麯的小丫头进来让她选,她一眼就瞧中了眼神清亮、衣着虽破烂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碧夏。自打那时,碧夏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晃都十几年了,说是下人,却如同自己的姐姐一般。
她摆手让婆子散到一边,缓缓行至碧夏身前,语气轻不可闻:能告诉我,是为何吗?她到底还是存了她是被人所迫、被逼无奈的心,若是如此,自己定不难为她,好好地将人放出去。
碧夏伸手拢了把乱了的发髻,一脸的愤恨:奶奶可将别惺惺作态了,我到如今这田地,全是您逼的!楚蓁瞧着她狰狞的表情,心疼得厉害,什么时候起,碧夏竟恨她到如此地步了呢?
一旁的碧春忙几步上前挡在楚蓁身前,满脸的不可置信:碧夏,难道你忘了奶奶当日是如何在老太太的福寿堂苦求半日才救了你的命吗?你怎能这样跟奶奶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碧夏睚眦俱裂,尖利的喊声十分刺耳:那又如何?不过是为了让我替她卖命罢了,如今还不是挡着不许我接近爷?还想着随便将我配人?你愿做那被人呼来换取的轻贱玩意儿,我可不愿!凭什么我就要活该被人使唤,任人摆布?我偏不信命!
楚蓁一句也不想再听,原来在她眼中坚不可摧的情分,在别人那儿竟成了别有用心。这些年的好心,她全当喂了狗了。
余嬷嬷,将她带下去,剩下的你来问吧。她心神俱疲地回到榻上坐下,不顾已经吓傻的侍琴几个,轻轻靠在樊克之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暖意,试图捂热彻底寒了的心。樊克之心疼地很,将她横抱起来往正屋而去。行至碧夏身边时,见她又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看着自己,若不是腿脚不便,只怕一脚过去就能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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