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邧帝心想,吕守一年纪大了,跟他干爹一样在宫里养老就好,吕思净是他的徒弟,会为他养老送终。出了宫,他的仇人那么多,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许他请辞,是邧帝对他最后的怜惜。
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复杂的,信任的背后是怀疑,亲密无间的背后永远都藏着无数次强行压抑下去的心存芥蒂,像邧帝那样人,对所有人都充满不信任,怎么可能真的对吕守一没有半点嫌隙和猜忌?
林萱琢磨了许久,从吕守一最令人诟病的地方开始着手思考——他喜欢剥皮。
邧帝允许他剥皮。
吕守一最开始剥皮是为了制止邧帝发疯,不让他听到任何有关溧阳长公主的消息。可是这个人真的不能提吗?恨的反面是爱,吕守一为什么害怕邧帝想起溧阳长公主?
这一定是他的弱点。
然后她就去查吕守一的来历,终于被她查到!
这个人出生于书香世家,父亲原是滇州的一名八品小吏,因为贪污被镇南王斩首,全家所有男丁发配到西境去戍守边防。吕守一的母亲在发配边关的途中被押送的人玷污,年幼的他为了保护母亲,与侵犯母亲的坏人抗争,咬伤了那人传宗接代的工具,他才十岁,能做到这样已经尽了所有力气。
这场抗争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被割,母亲也难逃毒手。
母亲死后,他逃走了,乞讨三年,差点饿死,奄奄一息时被心善的溧阳长公主带回宫中,一路晋升为小皇子的大伴。
直到他亲眼看见溧阳长公主和他的仇人裴奕秋在桃花树下亲吻。
溧阳长公主怎么能那么贱?好好的皇嗣女不当,居然想跟裴奕秋那样的男人。
裴奕秋在滇州姬妾无数,在京城里也是风流多情,她是眼睛瞎了吗?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喜欢那样一个男人。
反正她已经脏了,她就不配再当他梦里的神女。
所以当小皇子跟他说:“大伴,我想当皇帝”的时候,他答应了。
后来,溧阳长公主“病”死,也是他的手笔。
这些年来,邧帝真的喜欢坐在孤独的皇位上吗?如果长姐没死,长姐如愿嫁给了裴奕秋,看清楚裴奕秋是个不值得依靠的男人,那她还有退路啊!
如果长姐没有心死如灰,如果长姐没有日日活在悔恨与愧疚中,如果长姐没有受到感情伤害,她可以活得好好的,留在皇宫,好好的当女帝!
是谁,是谁怂恿他害死长姐?
邧帝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所有,错的人肯定是吕守一。
青铜兽首里的滴漏滴滴嗒嗒地响,几百支桂花香油蜂巢蜡烛将大厅里照得亮如白昼,明晃晃的灯下,吕守一脸上的沟壑又深了几分,秃得所剩不多的灰色头发又添加了几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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