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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人常以《广陵散》论风骨,彰显格调,但几乎都错漏尽出,左支右拙,反倒玷污了风骨一词。”
林萱太过投入,没留心姚允正什么时候到了身侧,只见他微微俯身,在琴弦上拨弄了几声,又接着道:“贵主的技法已至臻境,可惜小小年纪却心事太重,琴到尾声时,竟无法畅怀。”
她在古琴上的造诣,是来自于前世。那时她在裴云瑾外置的宅子里养病,有大把的无聊时间,正巧府里有个落魄琴师看中了她心软,数次来跟她讨酒喝,琴师离府前的三个月,教会她弹《广陵散》。
那位琴师说:“琴为心声,可诉不能言之心事。”他认定林萱有不可诉说的心事,才一定要教会她弹琴。
她十岁那年从笼子里醒来后,开始重学琴艺,偶尔也会弹《广陵散》。虽不如姚允正说的那样技法已至臻境,弹错却是很难。
她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也有三十岁,今日被他一个十五岁的臭小子教训,林萱心里很不服气。
“性情爽直之辈开怀大笑是畅怀,难道从容自若者拈花淡笑就算不得畅怀吗?”林萱站起来,面色清冷,言辞犀利:“吾乃修道之人,从的是上善若水、以柔克刚之道。我就喜欢聂政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洒脱,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又何必说我是错的?”
她微微动怒,白皙的肤色染上绯红,眼神里透着清澈。
姚允正恼自己带偏见看人,实在有失风骨,听完她这番阔论,更是叹息林萱如此灵通剔透的仁,竟被身世所误。
林萱触到他怜悯的眼神,似是被蛰了一下,脑子里有根弦在动,微微发麻。
她想起那天在汾阳郡主别院,听了一耳朵裴云瑾的可怜身世后,也是用这样怜悯的眼神看他,裴云瑾当时就被气疯了。
谁都一样,不想当被怜悯的那个。
姚允正附身行拱手礼:“多谢贵主赐教,吾豁然开朗。”
她昂首看向姚允正,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围着他转了一圈,开始装腔作势起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姚允正微微愣怔,猜到她要说什么,顿住。
果然,林萱甜甜的对他笑:“幸得陛下垂青,我竟能结识姚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姚公子若是对我无意,还请早日与陛下严明,令祖居内阁之首,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你实话实说,陛下不会怪你的,如你若不肯拒绝,任由事态继续,只怕将来世间再多一对怨偶。”
“倘若贵主对我一见倾心,我亦对贵主有情有义,又怎会是怨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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