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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笙轻轻一叹,便没再多言。半晌掉转话锋,笑道,“今日辛苦的可不止我一人,你总该去安抚慰问一道,别顾此失彼了才好。”
李锡琮仰首笑起来,笑罢蹙眉道,“你定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那咱们索性说到底。”转头望向她,缓缓问道,“你今日收了一个女子入府?”
周元笙不意他忽然问起这个,脑中闪现出那清瘦少女的样貌,记得梁谦曾回禀过,那少女名唤兰秀,顶寻常的一个名字。此刻想来,已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便回答道,“确有其事,原是我行事冲动了,不曾好好问着那女子家世来历。”
李锡琮摇首道,“有些事防不胜防,既然来了,就多留个心罢。我知道不该怪你,梁谦这些年上了岁数愈发的心慈面软。”顿了顿,轻声一笑道,“原也怪不得他。”
他这样说,显见着是顾念梁谦,不忍苛责。虽则不似他素日行事风格,但周元笙亦由此窥知,他对于从小陪伴的旧人终归是怀着些旧情的。蓦地里想到这个,便让她心底涌上一丝暖意,点头应道,“往后我自会留心这个人。”
见他微微颔首,周元笙再沉吟道,“今日与那些人闲话,我才知道虽遭此大旱,朝廷也不过才在山东一境减免三成赋税,且向太仓库借记的钱粮,来年仍是要着山东各州府还上。如此一来,竟也没有丝毫顾念当地百姓生计之意。”一面叹息,一面忧心道,“皇上行此举,就不怕失了民心?”
李锡琮似带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道,“这话问在点子上,太子即位三载,除却边疆偶有战事,各处皆可算作太平,目下仍要如是敛财,为得是什么?不消我说,你也可以想见得到。”
这话说得极是明白,周元笙不由心下一沉,冲口道,“他果然是要动藩镇?”李锡琮沉默片刻,终是点头道,“这是他绸缪已经之事,只待合适时机罢了。”
话既出口,恰有清风徐来,引得丝丝彩云飘散,遮挡住一半明月。天地间陡然晦暗了几许,便像是各人心头的阴霾浮沉。虽是一早知晓的事,仍是难免一时无话的静默,隔了半日,才听李锡琮笑了笑,已转口道,“人家正在忙着敛财,你却帮着我散财,来日战事一起,叫我拿什么犒赏三军,拿什么充裕粮草?打明日起,也请娘子多为为夫考量,俭省些用度才好。”
他说得轻巧,并无作难犯愁之意,周元笙犹是笑道,“舆情似水,北平府的军民亦是你之后防,我不过是要这水好好的承载起舟船罢了。何况你原是个财主,别人不知,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点子钱再不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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