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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居院里一早就忙着,刘妈妈出去唤了十来个小厮进库房把彩礼担子挑出去,季候氏刚梳了头换上外裳,一个外院的丫头站在门房口让宝竹给老夫人传话,说亲家母来了。
季候氏皱了眉,“不是让把林氏看牢了吗?这消息怎么出去的?”
这么一大早的就不让人安心。
宝竹轻声道:“昨晚梁妈妈来报,确实是六个丫鬟婆子把院子守死了的,大夫人和二小姐也只留了贴身的几个丫鬟,从未出去过。”
季候氏脸上沉着,林氏哪里有这么大本事?生出来的人倒是能干得很。
林家和季家一向没什么来往,这么些年每次上门儿都是林家老夫人寻了好的妇科圣手来给林氏看病,文武不对头,两边都是互相有些瞧不起的。林家嫡长孙前些日子才结完亲,娶得是刑部尚书的小闺女,这是门高攀的亲事,林家人出门脊背都直了些。
林老夫人坐在花厅里头来势汹汹,茶水都凉了还未等到人,忍不住催促:“季家便是这么个规矩吗?把亲家晾在外头喝凉茶?”
奉茶的丫鬟忙撤下杯子,重新斟了热茶上来。季候氏走在廊上挨着窗户就是花厅,正巧听到林老夫人这么一句。
林氏这脾气是家传。
终究还是亲家,闹僵了总归不好,季候氏昨日到今早黑了许久的脸,跨进门时候挤出了点笑,“这一大早,亲家母就过来了,稀客稀客啊。”
她转头嗔怪一眼,“这丫鬟来报也不说清楚,害的亲家母等这么久!”
那丫鬟也不辩解,屈了身就向林老夫人告罪。林老夫人没做理会,自顾自的掀开盖碗喝里一口茶,慢吞吞道:“亲家莫怪老身连拜帖没递就上门儿来,实是昨夜里梦见自己个胡同巷子,走了许久没走出去,今早叫了解梦先生看周公,说是家人遇难。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在外边儿,担心了一个晚上没睡着,赶着早儿就过来瞧瞧。”
季侯氏点头笑道:“老夫人客气,咱们两家做亲家这么多年,你要过来看看,随便过来便是,那些虚礼也不必讲的。”
林老夫人把茶碗盖子叩到杯口上,挑着眼睛左右环视了一圈,说话的幅度把唇角的褶皱扯开了些,“浼儿怎么没跟您出来呢?方才我进门就叫引路婆子去传大夫人,她怎地磨磨叽叽的把您给寻来了。我看偏门口儿备了马车,亲家是要出门去吧?”
季侯氏叹了一口气,刚才的笑脸收了,满面愁容,“都是一家人,也不瞒着你。季家也是诺大的家业,子嗣却薄弱,浼儿是个贤惠的,给宗德也抬了好几房姨娘,还是没有反应。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着急,只觉得愧对列祖列宗啊,日日不得寐。前几日浼儿来请安的时候,我就叮嘱了几句,趁着这个年纪还有些机会,早早把子嗣添一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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