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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到一半,姜瓷看着卫戍,像看一个任性的孩子,仿佛他知道。

“卫戍,你听到何大哥说了吧?你得吃下去,要吃不下去,你会死。你死了,我就成寡妇了,那些欺负你的人也会很得意。今儿的药就这么多了,你听话。”

她又去喂,喂进去立刻用手捂住,另一手从他脖颈一直顺到胸口,一下一下,她眼眶濡湿。

“卫戍,你咽,你咽下去,我不想做寡妇,我好日子才来,我想活着,跟你一块儿活着。你要是死了,我报不了恩,下辈子还得这么受罪的还……”

姜瓷念念叨叨,说到第三遍时,卫戍喉结微不可见动了一下。

最后这半碗药,吃下去三四口。

姜瓷洗碗的时候哭了。

黄昏时来了个大娘,端着大海碗,野鸡汤炖的野菜米碎,山缝里的村子只十几户人家,民风淳朴。姜瓷连连道谢,先喂卫戍,大娘看姜瓷那么喂,意外且感叹。

许是吃下了些微药和汤,第二天姜瓷再喂时显然吃下的多了些,到晚上热的没那么厉害,第三天卫戍发了一场大汗,瞧着愈发虚弱,烧却退了许多。姜瓷欣喜异常,给卫戍换药时又难受的喘不上气。

他身上斑驳伤痕,衣裳遮盖的地方甚至还有许多疤痕。从前她当卫戍是富贵人家纨绔,有几分善心,见他鞭子使得好,以为他抽人多。后来见他使刀,又觉着他是习过武,再后来他们逃命那日,卫戍的功夫显然不低。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到如今姜瓷才不得不承认,对于卫戍,她一无所知。

她反复回想芸姑同她说过的话,卫戍就是一个打小就过的苦,没人疼没人顾,自暴自弃的富贵纨绔。可如今看来,他似乎并不是。

姜瓷心里酸楚酸楚的难受,幸好天冷,伤口没有溃烂,却还没结痂,四天了,还会渗血。

村里人轮流给假夫妻送饭,知道卫戍昏着,都会备些汤汤水水,见姜瓷便是流了也大半喂给卫戍,感叹这对儿小夫妻情深意切。姜瓷受人恩惠无以为报,就格外出力干活,再兼之没日没夜照看卫戍,村里人都怕她熬不住。

第五天何大哥回来,诊脉时眉头舒展,看过伤留了药又走了。第七天半夜,姜瓷忽然觉着身边人呼吸有些粗重,一激灵翻身去看,就对上了卫戍涣散泛红半睁开的眼。

“卫戍?”

卫戍嘴唇张合却没发出声音,姜瓷忙送水到他嘴边,卫戍喝两口,艰难开口:

“走……”

声音微弱嘶哑,又体力不支睡过去。

走?

姜瓷愣了愣,忽然想起卫戍和阿尧夫君说过的话,她盯着卫戍胸口,那里一箭穿透的伤,也是阿尧夫君干的。不管因为什么,阿尧夫君这样想要卫戍命,她们如今还在漭山脚下,确实不安全。

但怎么走?往哪走?

第十一章

姜瓷挨了半夜,天一亮就去寻最近的那位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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