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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头冲崔珩晏笑,“我就想要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太快乐啦, 早上先咬两口棉花糖枕头,看小说看累了就吃掉榛子糖黏成的书封,草莓奶昔也永远都不会化掉。
“会长蛀牙的。”崔珩晏摊开的手掌上,是亮晶晶的松子糖。
阿笙捻起一粒送到嘴里,“如果能住进这样的糖果屋,我愿意满口都是蛀牙!”
真的能住进这里的话,就算是蛀牙也会是蜜糖味道的吧。
可惜,在现实里,她就只有松子糖。
秀美的少年被推进手术室前,手里还握着满把的松子糖,温柔望她的眼神清亮而干净,“试一试吧,阿笙。”
一起试一试吧。
于是阿笙回握住他的手,眼圈里含着泪却拼命不让它落下来,“好。”
百分之五十五的成功率,换言之就是百分之四十五的失败率,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概率是近似于一比一,抱着太大天真的希望的话,美梦落空的时候是千万倍的伤心失落。
同时也预告着截止期的靠近。
就像是考生一日日翻着考试倒计时的牌子,越是靠近越是紧张,鲜红而不断减少的数字揪着心脏上的一点肉,扎着一般的痛。
而这日期落在崔珩晏玉白的脸上变成模糊一片,朦胧的日光兜着海鸥的吟唱呼啸而进,摊开的手指上糖化成黏腻的水,亮晶晶的粘着就要下山的一轮落日。
这痛苦太尖锐,崔珩晏有时候想着,还不如早一点结束来的能更解脱,但是他看到阿笙雾气笼罩的眼又觉得不舍,把自己心中无数次浮起的念头再生生按灭下去。
他舍不得。
最后的日子里,阿笙推着他去看海,疗养院坐落在山海的交界处,连绵的山峦倒衬在海平面上,好像是宫崎骏动漫里的天空之城。
海上的风景很美,微咸的风吹过大片粉红棉花糖云朵,饼干碎末是云层之上的雨滴落下。
崔珩晏轻轻地笑:“云层上面也会有糖果屋,阿笙你会不会很嫉妒?”
“很嫉妒。”阿笙抱着腿坐下来,靠在他膝盖上的脸带着点茫然失措,眼睛又是天真的颜色,“所以你不要去了,留下来陪我吧。”
崔珩晏扶住她单薄幼嫩的肩膀,哑声说:“阿笙还真是贪婪啊。”
海浪卷过晨风和落幕后的太阳,是一种暗色的橘红,昏沉沉的透着血色,甜而微腥,诱人走进永无岛陷入沉眠。
阖眼的那一刻,所有的年岁都冻结于此,怪不得阿笙翻着《彼得潘》的时候总要说,“其实永无岛就是死亡吧。”
怎么会有童年永驻的方法呢?
除去死亡,再没有这样保鲜的方法。
容颜如旧,而最后安慰她的话都会是少年清悦的干净声线,从此以后都不会更改,连时间本身都无权悄悄篡改。
听起来好像是非常不错的事情,如果世界上不曾有阿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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