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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说花锦隐藏得不好,只是阿笙实在是太过于了解双桃,而纵然花锦比她的姊姊谨慎得多,但是姐妹两个想隐藏些什么时候的欲言又止,实在是一模一样。
躲不过去的。
从第一晚的梦魇里,被长剑穿心而过的时候,再到后来毒酒封喉的日日夜夜,亦或是蛊虫啃噬过心脉的微痒,唇瓣染出的鲜血和脏腑模糊的痛楚,都在这一碗晃荡的酒液面前变得鲜明起来。
也没有必要躲。
就如花锦所说,不管中间的缘由纠葛是什么,阿笙到底是亲手推双桃下深渊的那个人。
有因必有果,阿笙被崔姑母一手拉扯长大,就算双桃有再多的苦衷有再多的不忿有再多的壮志难酬,她都会伸出手指戳破温情脉脉的含混表皮。
就如此刻的花锦,一定要送她去死。
不是被这一杯毒酒送上西天,也有三尺白绫等着。
但是阿笙肯定也不至于引颈就戮,那样未必也太蠢了。
若说公子中毒能带来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本就嗅觉极为敏锐的阿笙对不同草药的味道更加了如指掌,遑论她还在含混的梦里见过这酒这么多次,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敏锐性?
便是知道在劫难逃,也肯定会早做准备的。
无论是与长公主姬昭时的交谈,在赴宴前一早做好的准备,亦或是袖中藏有的利器,她从来都不是痴傻至此的人。
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赴死?
然而公子对此一无所知,只能在越来越近的雪路上开出绝望的枝丫。
阿笙嘴唇是微红色的肿,清澈的眼睛却带着些狡黠:“既然公子可以瞒着我,那我自然也可以瞒着你。”
这就是最为旗帜鲜明的报复,是被杀千百次却无法言说的朦胧恨意,是一轮月亮落下之前的余晖覆盖周身,从此再也难以忘怀。
痛你所痛,爱你所爱,感你所感。
“不要再说这是为我好了,公子从来都不曾问过我的意见。”阿笙手指盖过他秀美的双眼,孩子一般赌气地道,“那这次换我来为公子做决定,我不想你知晓,你开心吗?”
不是想让她喝下孟婆汤失忆吗?不是想让她无知无觉地嫁给旁人吗?不是要装模作样地绝口不提吗?
那她想要独自赴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这是再残酷不过的温柔成全。
公子知道她的感受了吗?
不用收回手,都能察觉公子漂亮的眉毛在紧缩到一起,阿笙得意洋洋地哼一声:“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微痒的时光流淌成静谧的海浪,在暗夜袭来前要先延展成雾蓝色的云翳,会否有妖女在船舶之前放声歌唱呢?
“阿笙真厉害。”崔珩晏的手掌放下来,语气放缓成安静的河流,汩汩地流淌过酒色,又像是在感慨一般带着笑意,就连清雅的声音都重新变得温和,“我真的被小师父骗过了。”
所有的倦色都掩于他秀美的双眸,苦楚都被梨花酿的醇香取代。
再怎么含着痛意,再怎么来不及的颓丧,再怎么疲倦与舟车劳顿,都只是梦魇。
就只是并不曾发生在现实之中的虚幻。
然后不待崔珩晏握住她的手,阿笙已经倾身过去,柔柔地附在他薄而微凉的唇上,细声呢喃:“不许再骗我,我们应当在一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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