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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侯本是一言不发, 静观寿春县主, 这会却突然开口:“医官留下, 眉儿, 切莫任性妄为。卓枝的事, 我亲自处理。你好好养病无需过多烦劳,忧伤心肺。”说罢他阔步上前,伸手欲图抱起寿春县主。
寿春县主后退一步避开他, 不过是一个后退的动作竟使她头晕目眩,她虚弱的依靠着卓枝, 好半晌才站定,她低声说:“都退下,侯爷也一道前来, 今朝便将此事仔细分说。”建宁侯却甩袖转身,他来回踱步几圈,道:“医官留下,未免你头风再度发作,他应随侍左右。”
她身畔有医官在,这事怎么开口?
建宁侯又怎么会不知这其中干系?
到底做了多年夫妻,她知晓建宁侯打的什么主意,就想趁着她卧病在床之时,独自处理花卿的事。昨夜她令人瞒住建宁侯,便是预料有此一着。自那件事起,建宁侯一直不喜花卿,只是不显于面上。甚至时不时他多番提点,说她应该将大半心思放在大郎身上,不要宠着一个,忽视另个......
忽而,寿春县主抬头看着建宁侯。
大昭惯来讲究圣人夫子那套三纲五常,一个“孝”字压死人。若是花卿交由他手,只怕罚跪也要跪坏腿,如此她舍不得。
未成想昨夜她竟然昏厥不醒,才累得此事捅到建宁侯那边去,她的病也闹得阖府皆知,心思斗转,她冷声说:“侯爷,花卿是我的孩儿,他的事我亲自管,亲自教。全都退下!”她看向四周平静的说:“若嫌我还死不了,侯爷就继续命人守在此处。”
众人听闻此话,一时也不敢停留,纷纷迅速退下。有道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医官虽是听命于建宁侯,可此时夫妻拌嘴,他留在这里纵使是,也只能落下不是。
寿春县主身子本就虚弱,何况又生一场气,此时更是不好,便是连勉力支撑的力气也没了。她身子一软歪到在卓枝怀里,卓枝抱住她起身向汝惠堂走去,此时什么嫡亲,什么医官,这些一个她也不关心了,卓枝低声告罪:“阿爷,容儿先行退下。”话罢她转身走向汝惠堂。
汝惠堂不比清和堂那般春花灿烂,到处遍植高大的乔木,今日本就遭了一场倒春寒,这满园树木反倒更添几分寒凉。甫踏进月洞门,便觉阵阵凉意沁骨,今晨卓枝披衣而起,穿的单薄,这会子倒觉得有几分冬天的意味。
她迈入里间,寿春县主虚弱的阻止:“就在长榻上罢。”寿春县主枕着玉色迎枕,低声劝:“花卿,去请你阿爷进来。”眼见卓枝掀帘迈出去,她缓缓直起身子,望向守在门外的常阿姐,轻声说:“着人将瓶儿带进来。”
瓶儿自昨夜后便被拘在后厢,倒也没人为难,只是瓶儿是建宁侯府家生子,她自幼就跟在卓枝身畔。卓枝喜爱她,连带着寿春县主也待她青眼有加,寻常府里娘子身边的大丫头都有个别名,唤作“副娘子”。她在建宁侯便是如此,是以昨日见到寿春县主发病昏厥,她心中有几多难受不安,更是不提。
诚惶诚恐过了大半宿,终于远处有人声,瓶儿扒着门缝向外看,只见来人正是常阿姐。
常阿姐打开门锁,对她说:“娘子令我带你去汝惠堂。”瓶儿垂目跟着常阿姐上前,一路来到了汝惠堂。院内安静空旷,一个人也无。常阿姐站在廊下,低声回禀:“娘子,瓶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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