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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与成国公之争,被摆到了台面上。

许多不甚敏感的朝臣,或许能悟出, 皇帝绝不会容许卧榻之侧有将军酣睡,绝不会喜欢成国公死死捏着定军的虎符。但是,直到争斗被摆到了台面上——

他们才发现,那道裂痕已经深到无法弥补。

越荷现在觉得,自己就站在那道裂痕的边缘。

有种强烈的愿望跳下去,奢望能够以身填平。纵然理智知道那沟壑何其之深,即便填入自己的身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情感上的痛苦却无法解脱。

或许那终有一天会是结局,那样落得两相清净。

但是在结局到来之前,即便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

上天赐她重来一回,难道真要她眼睁睁看着父母亲……

月凉如水。

越荷忽然惊醒,才觉小臂酸痛异常。旁边的豆绿连忙将孩子从她怀里接走,喜鹊儿已然酣睡了,轻嗔道:“娘娘近来想事情出神的时候多了,还是要顾着身子。早些睡罢?”

“我……”越荷喃喃自语,心中念头却愈发清晰,“不了。”

“我想去庭前,看看牡丹。”

牡丹在月色下,繁茂而雍艳。

一朵一朵,花首重而大,却被茎叶托举起盛放,不愧花王嶙峋傲骨。

焦骨牡丹,则天皇帝贬之,反而成就芳名。

这世间万物……

新养的这些牡丹,半是素淡的颜色,半是浓重的红紫墨黑,各占一边。越荷挑中一朵淡绿色的,并不摘下,只是双手捧着,正浅笑道:“姚黄,你来瞧瞧这个。”

忽然觉得夜下空寂太久,正有所察要转身,已有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皇帝握住她的手腕,身上有些酒气:“别动。”

他似梦呓般:“阿河……”

越荷心中一冷,她现在已经清楚,皇帝唤的是前世的李月河。可既然深情,为何冷待多年,又坐视她被人害死?何况现在对方与父亲仇恨愈深,越荷实在无法毫无顾忌地待在他怀里。

反手用力地推开,另一只手被他握住难以动弹,竟不慎将那牡丹花茎折断。

硕大的花首坠落于地,蒙了尘埃。

越荷猛然脱开江承光的怀抱,那些花枝胡乱打在她背上。

“圣上真的看得清楚,臣妾是谁吗?”她冷冷地问。

转过来才看得清,江承光究竟喝得有多醉。

越荷素来知道,江承光的酒量不浅。毕竟他做太子时不得父亲喜欢,便事事都要想方设法地服众。纵然一开始不擅饮酒,后来强逼着自己,也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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