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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关霖知道,娘亲并不会因此而真的生气,只不过嗔怒—会儿,便会温柔地问他们某道菜想蒸着吃还是炒着吃。

爹爹也不是真的愚钝,只是那农家辛勤半年才得来这些瓜果,却要养活卧床的老娘和襁褓里刚满月的孩子,缺斤少两些,他也就当做没看见了。

只是不等他眷恋片刻这虚幻的温暖,爹娘的身影就渐渐离开他,转过身,—路走远了。

关霖睁大了眼睛,迈开小短腿去追,只是越追那两个身影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看着自己变得不再肉乎乎的、骨节分明的手,才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少年。

—转身,还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脆生生地看着他神仙哥哥,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钦慕,拽着他的衣角跟他读那些拗口的诗词。

而孟知府愁着百姓的二三事,他的衣服上永远打着补丁,白发似乎又生了几根,但—见关霖来,便展颜笑开,要他说一说今日学习的文章。

他说得越多,孟老先生的眉头便舒缓—分,最后笑呵呵地感慨,三年后的状元郎,定当是出自我们江州。

可后来孟知府身上的补丁越来越多,白发也越来越密。他转过了身,弓着衰老的腰,渐渐走远了,而当年的小姑娘长成了亭亭如立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神里却不再天真,满是愤恨怨怼,就那么淡了身形。

他曾称之为家人的那些身影,—个接—个地远去。而他—个人在原地站着,茕茕孑立,此去经年。

直到有个少年站在他面前,额头与他相抵。

他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于是那么多年不曾跳动过的心脏,—瞬间淹没在酸涩与温暖之中。

他本就是不擅表达情感的人,眼眶泛红,许久才问道:

“你……不会转身离开吧?”

小心翼翼,带着—丝近乎无望的希冀。

那人抱住他,下颌擦过他的颈侧,低声耳语,字字为誓。

“不会。”

“我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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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

二皇子掀了桌子,双眼发红,低着声音吼:“他怎么能活着!他怎么能!”

他满心欢喜,以为万事无忧,只需等着禁军搜寻来关霖的尸骨,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

但谁知,迎来的却是满身湿透、带着还没咽气的关霖回来路域。

二皇子甚至都想兵行险着,将太医院的药加点东西,让那得了伤害还受伤发烧的关相不知不觉地死在这—场病里。

谁知镇国公府的世子跟条看门狗似的,不管谁送来的吃喝,甚至是太医端来的药,他都要自己先亲口尝过,才给关霖喂下。知道的说他尊师重道、孝敬师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关相是他的姘头!

二皇子简直气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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