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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练师依旧低着头,冕旒垂珠好一震颤动,遮住了她的表情。
言眉能感觉到步练师的手指,她的手是这么的冰凉,紧紧地攥住了言眉的手,像是溺水的旅人抓住了浮木;步练师应该是哭了,她的眼泪是那么的烫,言眉感觉自己手背都被烧出了几个孔洞。
言眉颤声道:“阿容,阿容。……”
“……”步练师张了张颤抖的唇齿,“阿眉,……我,我怎么,我怎么什么都做不了?”
她站在这权力巅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以为天下之事,在自己面前,定有转圜之机。如今这一迭战报传来,生死阴阳早已落定,步练师这才发现,自己是何等的无能为力。
她只是内政之臣,并无熊韬豹略。关西战事胶着复杂,步练师连看明白都很难做到,更别说插手其中……
步练师双耳嗡嗡作响:
我怎地如此没用?
——我与闺中妇人,究竟有何区别?
言眉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冻住了,她的嗓子里像是梗着一块寒冰,久久都发不出声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无坚不摧的步练师,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薇容,”言眉喃喃道,眼泪簌簌而下,“你做得很好了,你已经……很强大了。”
步练师恍惚问道:“我该怎么办?”
“……”言眉只能摇头,她伸出手去,与步练师五指相扣,“我们一起,我们……我们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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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巷,言府,小祠堂。
言眉站在言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垂眼冷冷地看着供桌上的长剑。
剑身修长,花纹明晰,一面蛟龙腾飞,一面凤凰展翅。北斗七星点缀其间,对应天之星象;恢弘皇气顺着刃尖流淌,在剑锋处眩开明锐的十字光。
此为,“尚方剑”。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上打昏君,下斩乱臣。自大朔开国以来,尚方剑共有三把,这其中一把,便供奉在世代忠良的言家。
“言盈盈不肖,委身权贵,自甘堕落,乃言家大耻。”
言眉跪立在蒲团之上,双手抬起尚方剑:
“今国有难,特请此剑,以证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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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十六年,北狄越过长城,进犯大朔西北。西北战况胶着,战线犬牙交错。
朔朝北伐大军,大败于亓那古城。因为安息府阵前倒戈,尚书省左仆射薄将山被斩,北狄人悬挂其首级以慑天下。从此大朔接连兵败,北狄铁骑势如破竹,一路攻向帝都上京。
长乐十七年,北狄大军列阵掖水,刀光如云,箭矢成林,直逼上京而来!
紫微城乌云罩顶,太微城静如坟冢,上京城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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