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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番很长很真切的话——陈欢尔从未对他说过这么多话,可每个字景栖迟都听进去了。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总撒谎说自己身体好,也幡然醒悟她不愿提及关于那身拳脚功夫的由来。
这个夜晚,她对他讲的是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故事。
因为故事悲情又冗长,贯穿她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血管青肿一点丽娜阿姨就暴跳如雷,那是父母家人直至今日都在提心吊胆,无伤大雅的小病小灾于他们如临大敌。能活下来是个奇迹,能看看这世界是命运的馈赠,可奇迹和馈赠有时限吗?谁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景栖迟明白从前陈欢尔为什么只字不提——她是这个悲情故事的主人公所以她不敢讲,说了就是在给老天爷提醒,而她太想被忘记。
别记起我,别惦念我,别看到我,就让我这一生都平庸的生活吧。
可他却也再清楚不过为什么此时此刻欢尔会说——他陷进去了,已然到自救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的程度,所以他决定放弃,一了百了,随着心里那些无处安放的愧疚与无法消解的歉意一同消失在这世界上。或许,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再见到父亲,日思夜念却只剩一抹影子的那个人,他真的很想他。
树影婆娑,晚风牵动叶子沙沙作响。
“我……”喉咙干裂,景栖迟发出一个声音,眼圈不觉又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双手盖住眼睛,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哭,最后一次内疚,最后一次犯傻。
欢尔上前从侧面抱住人,头轻轻贴在他肩膀上,单手拍拍男生后背。
话已说尽,能做的全部都做了,至于日后那是景栖迟自己的功课。
许久她放开,转而拉住对方手腕,“回去吧。明天早晨我在院门口等你。”
一左一右,她拽着他,他心甘情愿被拉着,两人沉默着脚踩月光回家。
分开之前,景栖迟问,“你身体……现在还有没有事?”
欢尔看着她,眼神如月光皎洁,“你没事,我就没事。”
第二天一早,景栖迟准时出现在家属院门口。校服干干净净,自行车倒肉眼可见一层灰尘。双眼微肿,昨夜哭泣诚实的转化为明显体征。嘴角泛起一层胡茬,邋邋遢遢过去一周来不及清理,他也一向不怎么在意外表。至于脸……
欢尔骑上车率先开路,走了一段才道歉,“昨天没忍住,用力过猛。”
竟然把脸打肿了,而且怎么就光顾右脸下手,若一边一拳总不至弄得这么明显。
“得谢谢你。”景栖迟目视前方,“我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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