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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跟金鱼说:“此虾性狡,本座将它与其他水生物养于一处时,它会毫不留情地吃了同类,而当它遇见了比自己更强大的水生物时,它便痛哭流涕、奋力求生。一旦死里逃生,待其修为更上一层,便会返回寻仇,一钳剪断险食其肉者之躯,再啮肉分食,因而活到现在。”
闻言,金鱼如遭雷击,躺在九霄手心的那虾长须翕动,眼珠急转,依然歇斯底里、哀求不止。
九霄又伸手抚金鱼背脊:“你这蠢鱼,脑子连一只虾都不如,如此轻易就动生恻隐,难辨真情假意和道貌伪善。依本座看,现在若将你放归自然,你迟早会成为其他水生物的腹中餐!”
也觉羞愧,金鱼扇动鱼鳃,缓曲鱼尾,有意无意去摩挲九霄阔大的手掌,亲近示好。
九霄收回手,站起身来,望天长问:“如今,你的鱼身还容得下你的心么?不觉得你的身体最近正处于变化之中么?”
金鱼不解,水下凝视九霄半晌,默默无言。
九霄又道:“既说要感激和报答本座,那本座想问,你当如何报答呢?”
“但凭神君一句话,我将义不容辞。”金鱼答。
九霄转身,信步走远,音声渺渺传来:“三日后,本座再来看你。少问少抗辩,多遵从本座。静待这三日的变化就是了。”
人鱼
大泽一湄,有树名栖鲽,常有鹣鲽来栖而得名。闻步履声声迫近,树上双鹣惊,比翼贴水齐齐飞走。
时值树发华滋,大叶扶疏,筛落一隅细碎的日光。树下立一少女,凡人看来也许不过破瓜年纪,暖风里绿云扰扰,衣裳飘逸。少女仰面半眯着眼,音声细若秋跫:“阿鹮,别怕,过来。”
树叶飒飒响动,扶疏的枝叶里传出一两声低沉的鸟鸣,一折翅的凫鸭竟栖于树干,闻声抖动了两下染血的白羽。
少女探过身去,飞仙髻后垂坠的绛色步摇相击泠泠有声。“阿鹮……阿鹮……”语气听起来愈加小心翼翼。
断翅的凫鸭踌躇着摆首,圆溜溜的眼里布满了惊恐,奋力振起残翅欲飞,仅仅扑棱了两三下便已筋疲力尽,软绵绵地卧在了一双雪白的柔夷里。少女轻手抚慰:“可怜的小阿鹮,你去了哪里贪玩,又是谁这样心狠,断了你的翅?”折翅鸭缩成一团,乖巧闭眼,听之任之。
后来再见,是在某座华丽的宫室,昔日亭亭玉立的少女摇身一变成为风姿绰约的艳姝。云鬟半偏,发髻散乱,厚厚的粉黛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瓦解,却容颜依旧,妍丽无双。她仰天大笑,如痴如疯,如癫如狂。
“想不到还会再见面。”
“本座来,是为赠你一物,此物给你防身,有朝一日,兴许能救你性命。”
“既然你赠我匕首,那我也赠你一物。”她遂拔下斜插的金步摇,自上方取下攒集的绛珠递至他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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