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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就寝时间,婵羽拉着瑚琏到赢澈房中一起“拼地图”。这本是杜栩先生留下的功课,将大秦帝国的版图刻在一块木板上,按照三十六郡划分为一块一块形状不同的小木片,令他们按原样再拼好,以此来了解帝国的地理。初始还简单,后来地图具体到以郡以下的县划分、再往下到乡、到亭,洋洋洒洒便是几百上千块的数量,凭个人之力实难完成,杜栩先生便将几个孩子分组,这一次是婵羽赢澈姐弟和瑚琏一组。
拼地图是个很费时间和脑力的活,既要耐得住性子,又要细心,拼错是常有的事,还得承受得住拼一晚上也没什么进展的打击。但好在大家都很喜欢这份又能玩乐又能学习的作业,这也是赢澈和婵羽少有的合作起来不会动手打架的活动。
母后身边的女官珍珠匆匆来敲门,说皇后嫌公主做的女红太不像样子,要盯着她重做,从今往后,每日除了上学做功课外,每天还要纫足一百个针眼,不然不许睡觉。婵羽嘟嘟囔囔地反抗着,但是反抗无效地被珍珠牵走了。
按婵羽的性子,睡前纫一百个针眼,怕是手指要戳出十个血洞,赢澈想到这一点,不禁哑然失笑。
房中只剩下赢澈和瑚琏两个人,女孩把油纸包裹从怀中取出来,这个带着他和她两个人温度的纸包又还回到他的手里。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胡人马倌胜遇,你怀疑他是你父亲,”赢澈摊开油纸包,把所有的竹片都拿出来,挑出有关胜遇的部分呈给瑚琏看,“我找到一些关于他的记录。”
瑚琏仔仔细细地把关于胜遇的每个字都看过,又在赢澈的指点下,把《引弓赛马图》摊在面前,举着烛台,细细研究。良久以后,才放下烛台,眼神直愣愣地发呆。
看着瑚琏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赢澈有些耐不住性子,指着画中身穿枣红色胡服的少年问:“你觉得是他吗?你觉得你们俩长得像不像?这个金坆,会不会是你娘?”
“原来金坆就是她……”瑚琏喃喃道,转过头来看赢澈,“那你……”
瑚琏眉头微蹙,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又赢澈用手在她面前晃一晃:“你倒是说句话啊。”
瑚琏望向赢澈,琥珀色的瞳仁让人联想到母鹿,那是一种平静中带着悲悯、哀伤和无助的眼神,赢澈一时失语。
“去找金坆,”瑚琏开口,“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父临终前嘱咐你去找金坆。”
“因为我问她我和阿净到底谁先出生,结果她让我去找金坆,现在我找着了,金坆早在十年前就是个死人了,可我依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瑚琏摇摇头,眼神坚定地自言自语:“不,所有的答案都有了。胜遇、金坆、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
赢澈拍了拍瑚琏的肩膀:“喂!你在说什么,谁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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