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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上睡下之后,姑娘做了一个梦,自己一个人在华丽的巨大宫殿中走,走过一道帘幕,又走过一道帘幕,道道帘幕起伏,重重叠叠,看不到尽头。
脚下的地,是金玉之地,灿烂辉煌。帘幕重重,掩映着金银盘中珠宝奇珍、佳肴美酒,仿佛世上所有珍奇都在这里,只一伸手便摸得着。
远处隐有人影。
走近了,看清那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一身宫装珠连玉缀,衬得她雍容。她手上拿着弓箭。那弓箭灰扑扑的,是唯一与这地方不相称的东西。
她把箭搭上了弓,拉满了——一箭射出!
像一滴水落入湖面打破了月影,那长箭穿透了宫殿,满宫重重帘幕、奇珍异宝尽数消散了。
宫殿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贫瘠寒苦的荒山,山上什么也没有。
女子手执长弓,独自朝着荒山走去,脚步是沉稳的。
蓦地,一团烈火在她身上烧了起来,把她烧成了一具干枯的骨架子。但,她仍继续往前走。
荒山是没有尽头的。
骨架子最终也没有走出这荒山。但,她走进了天边的太阳。
当终芒站在太阳前面,那几乎就要与太阳融为一体的骨架子缓缓转过身来,对她说,“我们会永远朝着真实走去,不要虚假。”
第三十九章
亡命城以西的地方,地广物茂,有山有河,千百年也未必有人走过,山石野蛮,树木狂茂,连大平原上的荒草也比人还高,处处没有现成的路可走,必须自己把路走出来。
而且极为安静。
山兽像是没有的,连虫蚁也少,只有草树无遮无掩野蛮地长。
到了夜间,终芒便在山中睡下。
太安静了。
风吹过来,只有树叶荒草声,没有虫鸣,没有狼啸,仿佛千里之地上只有她这么一个会出声的生命,别的再也没有了。
真像是这整片大地都死了。前路看不清,连自己也如谜。
在这无声无息的地方走了三日,到了某处悬崖底下,终芒在草丛掩映中看见破损砖石残迹。
起初只是三两块旧砖头。
再往前走,散落草间的砖头时而多,时而少,终于是见了一面残留了形状的墙,只剩了不到半人高,爬满青苔了。
过了这面墙,连片的陈旧房屋遗迹渐渐显露了,坍塌的民居,残存的炉灶,杂草掩盖的水井,散落一地的生锈铜板。
这里曾是一座村庄。
什么人曾住在这里?
再往前走一段,连片的荒草地蓦地到了尽头,没了草叶遮眼,视野清晰了。
终芒背上一寒。
眼前是一个黄白色巨坑。坑是土坑,本该是深深的褐色。它是白的,因为那白是骨头的白,微微沾着黄色尘土。
这个比村庄还大的庞大土坑里,竟是像稻米填满了谷仓一般,高高堆积着白骨,密密麻麻的,只眼前所见便已骇人,谁知底下究竟还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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