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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尽忱的声音慢慢消失。
他终于看清她的神色。他终于开始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她居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她居然是真的要舍弃他们十几年的情谊,弃他而去。
“为什么?”
他盯了她半晌,眼底狠意慢慢泛上来:
“为什么?我对你哪里不够好吗?”
“……你说的对我好是哪样?”
李维多靠着墙壁,终于有点疲惫:
“是七年来不管我做的好坏,从不给我加薪,是每天压榨我的劳动力,让我凌晨回家,还是按三餐骂我是垃圾?”
“……”
不,不是这样的。
他骂她是想让她看一看他,他不让她下班,是想让她陪着他。
真相不是这样的。
心里的恐慌慢慢溢出。他强撑在那里,在脑海里竭力搜寻他对她好的证据。可他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找到。她对他的陪伴太过理所应当,以至于他从未想过,她会离开。
甚至他公司上市以后,连新员工都派了股权,他却从来没想过给她半点——可他为什么要“给”她?这间公司本来就属于他和她,既然他们永远在一起,既然他们永不会分离,那这些不就都是她的?
就连他的那份,都是她的。
但这些,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从来没有。
金边眼镜下,他眼眸看似漆黑而镇定,睫毛却在微微颤抖: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闻烟味,所以从没让你吸过烟。”
他终于想到了什么,说:
“这一行有谁是干干净净滴酒不沾?李维多,你扪心自问,我哪次让你喝过酒?”
李维多看着他。
半晌,她走到他抽屉边,成排雪茄里挑了一只,点燃,抿进嘴里,灰色烟圈从她浅淡的眼眸边散逸开来。
点打火机的动作,娴熟而漂亮。
就像她每一次为他翻琴谱时,一样漂亮。
许尽忱盯着她。
他眼圈有点红,在灯光下并不显眼。可只是这么看着她、和她对峙,他已经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是的,他是丧家之犬。
他的家,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了。
许尽忱喝酒的度数都不低,李维多又从一边桶里拿出一瓶未开的香槟,对着瓶口,粼粼夜色下,直接仰头灌了进去。
琥珀色酒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淌下来。
“辞职申请我已线上提交,工作交接也已经物色好人选,我会继续工作两周,作为交接缓冲。这段时间,多谢照顾,是我没做好自己的工作,让您费心了。”
她在许尽忱死死的目光下,一个抛物线,空瓶落进垃圾桶:
“不是恋人,也是下属,好聚好散,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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