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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儿,滨儿。”
江杉的声音透过层层叠嶂,终于钻到江滨的耳朵里,他“呃”了一声,从这个可怕的幽梦中醒转过来。
“爹,”他哆嗦着,浑身都是冷汗,却下意识地去护胳膊下面的画,生怕江杉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好江杉滨并没有留意这些画,只以为他今天要去送画,所以才拿过来挑选。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睡,不是要去给张公公送画的吗?快,去洗把脸,快些过去吧,莫要误了事。”
江杉说着就出去了,江滨舒了口气,慢慢将胳膊挪开:幸亏自己方才压住了这幅画,幸亏江杉没有看到它。他咬着嘴唇,目光再一次和那画中的来婆婆对接了,老婆婆依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笑颜,任谁看了都会喜欢,只是方才在梦中,她怎会变成了那么一副阴沉可怕的模样?吓得他到现在还觉得手脚发木,后背发凉。
江滨用力吞了口唾沫,拿着画起身走到床边,将它塞到床下,和其它那些弃而不用的画摞在一处:不管这梦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幅年画还是不要送过去了,毕竟是拿给宫里的东西,不能出半点差池。他下定了决心,遂重新回到桌案前,将其它画叠放整齐,又用一张牛皮纸包扎好了,这才依江杉所说,洗了把脸拿着年画朝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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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忠不在客栈,他一大早便带着人到外面采买东西去了,江滨有些失落,想那张耀忠昨日也就一说,并未将自己的年画放在心上,于是闷闷地顺着楼梯朝下走。
现在还是早上,客栈还未开张,一个客人也没有。晨曦洒在一张张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桌面上,折射出漂亮的光晕来。江滨于是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一只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把玩着牛皮纸上面的细绳,将它搓了又搓。
“小小年纪,唉声叹气,你这么个半大小儿,还能有什么心事不成?”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是从桌子下面传出来的,江滨唬了一跳,待要看时,对面的长凳上却坐起了一个人来,他见过,正是同那位和赵大人一起的姑娘,它揉着眼睛,一脸惺忪,显然是被自己吵醒了。
“客官,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江滨一边站起身赔不是一边心头生疑,这姑娘怎生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偏生要睡在一张又冷又硬的板凳上?而且这凳子这么窄,它就不怕翻个身掉下去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头的疑问,桑说话了:“几日不得好睡,没想倒在板凳上睡了个好觉,你们的客栈也真是的,将床铺得这样暖和,是故意不让客人睡安稳吗?”
天寒地冻的,床铺得暖和也有错,江滨是头一遭听说这么个歪理,可是他也不敢打别,只顺着它说道,“是是,小的和掌柜的说一声,给您换薄一些的被衾,这样您就能休息好了。”
“那倒不用,反正我也快要走了,”桑冲江滨摆手,两条腿大喇喇叉开坐于凳上,手指在桌面上磕了两下,“小孩儿,我方才听你连连叹气来着,这个岁数,怎生倒多愁善感起来?”
江滨心想你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大不了我多少,怎么还倚老卖老了?可是他嘴里当然不敢这么说,一来它是客,二来就说不太清楚了,江滨总觉得它身上有股压人的气势,不可言喻,却气贯虹霓,让旁人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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