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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鹤近身之后,拉平被子给他盖好,侧头睡着的陈起霍地睁开眼:“滚!”
骂完之后,才发现站在床边的是亲儿子。他焦恼凶狠的模样顿时松弛了下来:“是丛儿。”
“阿父。”谢青鹤弯腰伸手摸了摸陈起的额头,“儿写个清心平燥的方子,煮碗汤药,阿父喝了养一养?”
儿子懂岐黄之术。陈起对此毫不怀疑,他也不担心儿子要毒死自己:“去吧。”
谢青鹤写了方子,让伏传去拿药。如今青州也有药园和药房,仍旧是常朝掌总负责大处,细务则是伏传叮嘱林姑打理。那边伏传准备煎药,谢青鹤就领着夏赏服侍陈起擦身换衣服,点了一炉避瘟香,陈起才舒坦下来,药就送来了,一碗药喝下去,陈起沉沉睡去。
谢青鹤叮嘱夏赏:“汤药安神,阿父或要小睡几个时辰。我就在偏殿,有事快来唤我。”
夏赏连忙屈膝:“喏。”
谢青鹤从寝殿内出来,陈秋正躺在席上吃冻梨,淌了满嘴满脸的汁水,正襟危坐的项斐则迅速起身施礼,关切地问道:“小郎君,郎主安好?”
“受了些风寒。阿父身体强健,睡一会儿就好了。”谢青鹤拍拍他的肩膀,“我那里有新抄的圣人语,你去看看么?”见项斐略微踟蹰,他就改了口,“我使人给你送来。”
项斐作揖道:“多谢小郎君。”
谢青鹤并未理会躺在席上不起身的陈秋,与项斐微微一笑,带着伏传离去。
项斐是已故大将项兰的小儿子,父兄都在去年的天京河大败中战死,陈起感念项兰的救命之恩,将项斐收为义子,一直养在身边。以他的身世,纵然顽劣无礼一些,陈起也绝不会怪罪。然而,项斐一直都很小心谨慎,如陈起染恙的时候,项斐就不敢离开,得守在父主的病榻前尽孝。
原因也很简单,陈起身边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好站的。
前几年菩阳新降,左家兄弟就非常风光,在相州陪谢青鹤读书,左家的姑娘也养在姜夫人身边,还有与谢青鹤婚配的传言。随着左瞿溪在陈家军中地位日渐边缘化,左家兄弟早就算不上新宠,此次姜夫人拖家带口来青州,只带上了项家兄妹,压根儿就没有左家子女什么事了。
项兰在陈家军中的地位绝非左瞿溪能比,可项兰已经死了,余荫能照拂妻儿多久?
项斐在陈起跟前如此小心翼翼,半点不敢行差踏错,谢青鹤完全可以理解。
至于说陈秋。
姜夫人使人绞了陈秀的舌头,杀了陈秀的卫士,就与陈秀结了深仇。
陈秋因此怨恨姜夫人,迁怒到谢青鹤身上,谢青鹤觉得他脑子有坑,也懒得多搭理他——陈秋年纪也不大,他迁怒谢青鹤所能做的事也无非是不肯叙礼拜见,谢青鹤也不想受他的拜礼。
回到居住的偏殿之后,伏传屏退了下人,不可思议地说:“大师兄,你真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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