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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王都犯下灭人全家罪行却毫发不损的,基本上都是世家贵族或其姻亲。
被状告频率最高的,一个是最近与王家联姻的赭家,一个是素有贤名的鲁家。
诸如被视为奸佞的丞相韩瞿、郎中令王琥,这俩人家里也有远亲下仆弄了些事情,本身倒很少去“欺虐下民”——也不是说韩瞿与王琥就是好人,只是以他俩的身份地位,家里人都已经洗脚上岸,可以更体面地攫获利益,根本不需要去接触下民贴身肉搏。
鲁家是王都旧族,家大业大子孙众多,在朝为官者就有近二十人,更有安州鲁氏、敬河鲁氏两系支脉在外,是个非常庞大显赫的家族。王都鲁氏的代表人物是太仆鲁宣,燕城王出狱打退陈家之后,鲁宣就高喊要替燕城王平反,要天子下罪己诏,坚持要燕城王重掌兵权——这人是燕城王的铁杆。
从鲁家回来的卫士向燕城王回话,说:“鲁家门上反问,燕城王既不履朝,也不坐衙,平白来问我家私事,是何道理?”
倒是从赭家回来的卫士反馈良好:“赭家二郎君即刻前来应讯。”
……
朝堂上的盟友,不乐意被“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
朝堂上的敌人,要么口蜜腹剑,要么笑里藏刀,使出十二分力气敷衍搪塞。
从燕城王打开大门,将坐榻放在百姓跟前,仔细聆听百姓的哭诉开始,他就将自己陷入了一个与所有人为敌的泥潭困境。他一次次对自己的卫士发出“查实”的命令,就等同于一次次向王都世家贵族发出挑衅的战书!
在谢青鹤看来,燕城王简直是凭一己之力,向王都所有的世家贵族宣战。
卫士回来复命时,守在附近的百姓都目光灼灼地望着燕城王。
燕城王不是皇帝,燕城王的帖子不是圣旨,燕城王的卫士不是天使,甚至于燕城王想要去查这些百姓所诉说的一切,都没有太多合理合法的支撑——就算人家犯了法,关你燕城王什么事?
燕城王不紧不慢地继续听排着队来申告的百姓诉说下情,又过了不久,赭家来人了。
赭家来的是赭二郎赭平,他是王琥之子王贇的妻弟,赭家攀上的正是王家这门贵亲。
作为刚刚巴着女婿家疯狂暴发的家族,赭家在燕城王跟前非常低调顺从。
赭平带着管家与从人前来见礼,规规矩矩地给燕城王磕了头,长跪于地,说道:“王上垂问之事,小人已查实,确是小人家中御下无方,管教不严,叫这黑了心肝的畜生仗势欺人——”
他的目光在黑暗处搜索了一遍,看见了被缵缵带出来的受害老者,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上前对着老者俯首赔罪:“老人家,是赭某管束不到,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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