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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鹤在家时,闲来无事就教蒋幼娘认字,蒋二娘是知道的。她也曾经羡慕过,只是从来不敢妄想。三妹妹打小就聪明,小时候还跟着弟弟读过书,哪里像她是个睁眼瞎?这会儿谢青鹤主动说可以教她,她激动之余还有几分惶恐,又忍不住想起了蒋幼娘。
“也不知道三妹妹如今在哪儿?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蒋二娘思维发散,话题就岔开了。
谢青鹤沉吟不语。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蒋二娘都在万娘子处玩耍消遣,关系似乎处得不错。
以至于商船抵达京城时,旅人各自下船,蒋二娘与万娘子一家还在岸边依依不舍,万娘子的一儿一女都抱着蒋二娘不放,好说歹说才算是成功告别,两个孩子哇哇大哭着被老奴抱走。
京城这么大,户部员外郎也不是什么高官显贵,想要打听赵小姐家在何处并不容易。
想找迁西侯府就简单多了。谢青鹤带着蒋二娘先找了间体面的客栈下榻,随即写了一封信,花五两银子,让店小二找了个跑腿,去迁西侯府找原世子送信,说是羊亭蒋先生来找。
“一两日就能有消息。二姐姐不要着急。”谢青鹤安慰道。
蒋二娘上了岸反而有点蔫蔫儿的,说:“我感觉还是在船上,有点晃。”
“睡上一觉就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二姐姐早些休息吧。”谢青鹤替她带上房门,独自到客栈大堂坐下,要了一壶茶,两块胡饼,听台前卖唱的市妓唱各种小曲儿。
这世道不存在什么素堂子荤堂子,但凡有男人的公共场所,就必然有官妓、市妓来营生。区别无非是妓寨娼寮里卖肉,酒楼客栈里卖笑而已。
因此,妇人出门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住客栈都避不开前来卖艺揽活的妓女。
见谢青鹤年轻俊俏,又独坐一桌喝茶,很快就有没活儿的市妓抱着琵琶来敬酒。
谢青鹤请她喝了一杯茶,并不请她坐下。
那市妓喝了茶,朝着谢青鹤福一福身就离开了。被她喝过的空茶杯就放在谢青鹤的对座。之后再有想来揽活儿的市妓,只要看见空空如也的杯子,就从谢青鹤的桌前略过,没人再来纠缠。
卖唱的市妓卖的就是点唱,三十钱一支曲子,若是没有人花钱点唱,她也不会停着不动,而是选着自己拿手的曲子,自弹自唱。客栈不是朝廷许可的卖肉场所,卖唱也不许唱淫词艳曲,偶尔有不懂事的客人故意拿窑子里的□□曲子消遣,市妓也只是斜飞一眼,并不当真。
——朝廷管束市妓非常严厉,在客栈唱淫词,抓住了要罚银,更严重的还要打板子,无人敢犯。
这会儿就没什么人点唱,台前的市妓喝了一口茶,歇了片刻,复又抱住怀里的琵琶,指捻琴弦,娇声幽起:“北窗向朝镜,锦帐复斜萦。娇羞不肯出,犹言妆未成。①”
这市妓揉琴唱曲儿之时,眉目生动,性色娇媚,仿佛曲中之人,极其娇羞媚人。
谢青鹤看着她的眉目神色,想起的却是伏传。
小师弟……也很会的。原本是再亲密不过的关系,彼此都很熟悉对方,有时候伏传就要故意遮一遮,藏一藏,躲一躲,譬如月下美人,得有阴影留白,不许纤毫毕现,叫人心生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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