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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年之中,伏传与韩琳一步步相扶至今,付出了许多,很难舍弃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他对韩珲的忌惮是投鼠忌器。韩珲展露出的残暴已经让伏传极其厌恶,为了如今的局面,又不得不妥协。
谢青鹤是真的觉得无所谓。韩琳死了,韩珲不是好选择,还可以扶持韩珠文。
韩珠文扶不起来,无非是韩琳遗留下来的势力四分五裂。
事实上,伏传的道德标准已经伤害了他在世俗经营权势的平和心态,他的脾气不收敛,对韩珲杀又不能杀,忍又忍不住,如此厌恶韩珲,也很可能导致韩琳留下来的势力四分五裂——
伏传认定谢青鹤是在嘲讽自己,不大高兴地说:“当初直接扶持韩琳的决定,大师兄也不曾反对。韩琳身死更是我不能预测的变故。我身在局中不得自由,为了局势平稳,不得不忍受滥杀无辜的韩珲在我跟前耀武扬威,稍微有些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师兄又责怪我心修无用?!”
这番话说得可不怎么客气。谢青鹤从未受过这样的顶撞,略有些吃惊。
二人本是躺在床上说闲话,伏传居然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也指着那柄□□:“我就只会提枪杀人。大师兄是嘲笑我么?”
谢青鹤不愿与他争嘴,解释安慰道:“小师弟误会了。我没有责问心修的意思,也不是……”
“那你要我去把韩珲杀了是什么意思?”伏传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这时候我能杀了韩珲吗?他才拿到了受封丞相的圣旨,又在韩家家臣面前拜我为师,我若翻脸杀他,底下人岂能不做乱?早知今日,我早早地与韩琳议婚,成了他的遗孀,也不必这么左右为难!”
伏传就像是一串被点燃的炮仗,一句话比一句话过分。或许在他心目中,议婚没什么实际意义,做韩琳的“遗孀”也只是出于局势考虑,与他跟谢青鹤的感情无涉,谢青鹤还是有几分不高兴。
不过,明知道小师弟是在生气,且这两日都在处置韩琳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压力非常大,谢青鹤还是不愿与伏传计较,耐着性子说:“我说的每一句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认为韩珲滥杀无辜其罪不可赦,就去杀了他——局面未必会如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收拾。”
伏传气鼓鼓地盯着他。
谢青鹤将他轻轻揽入怀中,柔声说:“你热着了,我给你倒碗凉茶。”
伏传却从他怀里挣了出来,闷头下榻,弯腰去穿衣裳。
谢青鹤愕然问道:“你要去哪儿?”
今日的伏传太过反常,就算因韩珲之事情绪不好,就算他说了几句话不能与伏传共情,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凶吧?谢青鹤居然还有一点失落。最初求着大师兄相好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拔腿就走、爱答不理的情态吧?果然是得偿所愿了,就不当一回事了。
伏传已经穿好了衣裳,蹬上木屐,说:“我突然想起有些事,去书房写几封信。大师兄早些睡吧,我待会儿就回来了。若是夜深了,就在书房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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