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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是去哪儿啊?”伏传忍不住问。
“家去。家去。”老门子挥挥手,一摇一晃地走了。
对门的杂货铺子正在上门板,见状解释说:“南大爷是常家的老门房,告老快二十年了。这常家出事之后,家里乱糟糟一片,没人顾得上这里,老有人半夜来常记货栈搬东西。南大爷听了这事,不顾子孙拦阻,非要亲自来给老东家看大门……吃的叫孙子送来,半夜就睡这儿小破屋子里守着,一守就是七八天……老人家仗义啊!”
伏传看着那个漏风的小门房,转身把常记货栈的大门锁上,钥匙揣自己怀里。
“心情还好?”谢青鹤问。
伏传点点头,说:“这世上也不总是坏蛋吧?”
有千乘骑那样滥杀无辜的坏蛋,不也有南大爷这样重情重义的老人家么?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谢青鹤从怀里拿出一枚阴阳鱼扣子,递给伏传,“一阴一阳谓之道。世有大恶,必有大善。这枚扣子赠予你,若有愤怒不平骄恼之时,看一看它,自然平静下来。”
伏传接过那枚扣子,把玩片刻,发现这扣子可以拆开,一条黑鱼,一条白鱼。
“那我放在哪儿呢?钉在衣服上?我也不能天天穿一件衣裳……”伏传想了片刻,“师叔,你说我给它挂在腰带上,当个佩件儿好不好看?”
谢青鹤道:“挂在枪头吧。”
伏传一愣。
他迟疑了一瞬,谢青鹤已经走出去两步,他又小跑着跟上去,小心翼翼地问:“师叔,您是不是觉得……我杀人太凶了?这是……诫我么?”
谢青鹤不禁回头看他一眼,也很惊讶:“为什么这么想?”
“师叔初见我的时候,我就在骡马市……杀了很多人。”伏传有些不自在。
“我是说,我送你一件东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告诫你?”谢青鹤问。
伏传不说话了。
他的生长环境就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不会好好的说话,大家都在打哑谜。
很小的时候,他听不懂。
可师长们并不觉得他是听不懂,只会认为他是“不听告诫”“不知悔改”。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更严厉的“告诫”,若他还是弄不明白,就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名目,叫他去祖师殿跪经。
刚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李大叔悄悄指点他之后,他才搞明白了。
因为他是掌门弟子啊。
掌门弟子做错了,普通人是不能直接指责的。那就只能拐弯抹角地“告诫”。
他年纪小,排行末,应该尊重上面的师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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