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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哭?

他攥着掌心,紧咬着牙,满心血味。仅仅是站直身体,就好像耗尽了全部力气。他眼前是花的,心脏越跳越重。

到最后,似乎整个松云山都跟着在震。

但闻时感觉不到。

他就像一个麻药退散的将死之人,所有的痛苦都在苏醒和恢复,顺着骨骼皮肉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将他吞没。

他几乎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只能听见那个人一遍遍用低而温沉的嗓音叫他:“闻时。”

闻时……

闻时。

他转过头,透过一片模糊的视野看向山外。

之前在山腰的时候,卜宁说过一句,腊月十六了,再过些日子就是小年,山下的人要放灯祭神仙。

可那弯银钩似的月牙却依然挂在天边。

闻时一眨不眨地看着弯月,孤拔地站在那里。

直到旁边那间屋门被“吱呀”推开,沙沙的脚步在身边停下。

那一瞬真的很安静,连风都暂停了。像松云山最常有的长夜,万籁俱寂。

……

然后闻时闭上了眼睛,咽下满口血味,哑声说:“尘不到……”

“为什么这里的月亮总是不圆。”

为什么他不知春秋,不知冬夏。

为什么他常常上一瞬在山顶,下一瞬就落到了山脚。

为什么他总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明天将要去做什么。

为什么他不敢阖眼整夜整夜地坐在树梢上……

而他望了这么久,那轮月亮却从来没有圆过。

都是……

假的么?

而当这个念头终于出来的那一刻……

笼里江河俱下,山石崩塌,天地同悲朽。

曾经有人跟他说过,笼主顿悟的那一刹那,大约是这世上最痛苦也最悲哀的过程。

他听得懂,却体悟不深,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

他在松云山的过去是一本并不厚重的书,寥寥百十页,他来回翻了无数遍,凑了这黄粱一梦。

而他终究要亲手把这一切斩碎。

第108章 赌徒

这是笼……

这是我的笼。

闻时对自己说。

这是他当年生剥灵相形成的笼, 笼里的黄粱一梦都来自于那具灵相的记忆……也是他的记忆。

现在梦醒了,幻影不复存在。

他看着笼里的松云山垮塌成泥,看着身边的尘不到消散如烟, 看着山腰的灯火落入黑暗, 看着一切他所沉溺的、怀念的变为泡影, 再也不见。

他站着,看着。

就像一个手拿尖锥的人一遍一遍扎着心口,提醒自己要清醒,不能沉沦。因为他还有事没做完。

他在生死间往返了十二轮, 长途跋涉,就是为此而来——

他的灵相还镇在笼心中央, 那上面是封印大阵, 阵里是他要强留下来的人。

当所有幻境碎裂,那股虚假的寒山风霜味消散,草木枯焦味和血味尖锐地破开一切, 从背后裹了上来。

闻时猛地僵住。

他惶然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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