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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累了你。”元妃忍了半日的泪水终于滚下,泣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上路。”李成器淡淡道:“坐车就是。你回母家住几日吧,这一走,怕是有一年半载不能回来。”元妃摇头道:“我不回去,殿下这里离不得人,这么大个家要搬,我也走不开。”李成器涩然一笑道:“身外之物,还有什么不能舍的。我身子好多了,你回去吧,趁着亲人还在身旁,团聚一时是一时了。”
元妃流泪摇头,哽咽中鼓了半日的勇气,才颤声道:“殿下,从此后妾只有你了。”他是她的夫郎,他的良人,是王安丰妇口中的“卿”,是他们北朝小曲里的“欢”,他的名字叫李成器,他的小名叫凤奴。他有这么多的称呼,她却只能叫他殿下。
李成器怀着歉疚的怜惜望着眼前的女子,她仍旧是青色钿钗衣,高髻上戴着满是珠玉的花冠,她在这一身华贵无比的枷锁下不堪重负地颤抖。让他想起他们成亲当日,也是金碧辉煌包裹着一个胆怯的女子,因为太多的装饰,他只知道她很美,却看不清她的容貌,以至于只要妻子不在面前,他拼命去回想,她的面容仍是如同隔着烟水般模糊不清。可是这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女,因为不幸选他做了夫婿,已经受尽了苦楚,还要忍受背井离乡远辞爷娘的思念,他想要支撑她,可是他的身体和魂魄都已经破碎的千疮百孔,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李成器努力坐起身来,身下的痛楚让他有些眩晕,趁着这短暂的眩晕,他努力让自己有一刻不要想那个名字。他将妻子拉入怀中,闭上眼睛,也许这便是他不伦不类的人生,他爱的守护不住,守护的却又不爱。
十日后宁王李成器兼岐州刺史,申王李成义兼幽州刺史,幽王李守礼兼虢州刺史,三王同日拜辞出京。三王中只有李成器向西,李守礼与李成义皆向东,三人辞阙之后并不同路,也就在宫门前话别而已。李成器勉强能行路,却还不能骑马,出了宫仍旧卧于车中。
车驾行了半日来到灞桥,因桥头人多,堵塞道路,王府长史命仪仗挥鞭清道,李成器在车中听到动静,揭帘温言斥道:“来此处皆是黯然销魂之人,我们就不要惹事了,等等就好。”长史只得命车马停在一旁。
李成器望着车外,天色阴暗,天地如同被淡墨晕了,灞桥两岸的杨柳雾蒙蒙得有些黯淡,偶然天空一队雁阵南翔,鸣唳之声更是令人惊心动魄。许多远行之人站在桥头,被亲友十指牵衣,呜呜咽咽说着不舍,柳条被弯成一个个象征团圆的圈儿,却不忍赠出,似是对着美梦,更觉现实的酷忍。
没有喧闹,也没有生气,更无人注意他们这威仪棣棣的王府车驾,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到此处皆是离人,皆是伤心人,皆是沦落人,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在天地萧瑟凄清的无可奈何面前,谁又比旁人尊贵。李成器缓缓躺回车中,原来西出阳关,也只是他一个人,无人来送,也无人可送。他和花奴奔赴各自的天涯,他们的天涯却是相反的方向。
他们都望不见长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1】李成器改封号是开元八年事,我写不到那一年了,提早给他改过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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