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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鸦奴,你今日对河内王说,这是你李家的朝堂?”她声音并不大,随口淡淡说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李旦与太平均变了颜色,一时殿中诸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了年少的临淄王身上。
第十八章 意气由来排灌夫
李隆基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诸多人所瞩目,他面对耀武扬威的武懿宗时并不畏惧,现在被祖母狭长的凤目在身上只淡淡一转,却禁不住手在袖子中微微打起颤来。他安慰自己,反正说都说了,天津桥前那么些人听见,抵赖也无用,咬咬牙站起身来,转到殿心跪下道:“启奏宅家,河内王与大哥争道,又言语狂悖,孙儿才出言制止他,孙儿只说这是我家朝堂。”武懿宗给他多加一个“李”字,与他话中原意便是天差地别,虽然他不肯服软告饶,此等性命攸关的关节却不能不解释清楚。
李旦已是吓白了脸,忙喝道:“河内王是你长辈,你小小年纪怎敢出言不逊,快向宅家请罪!”他又向皇帝强笑道:“宅家,鸦奴自幼在臣身边,并不认得河内王,失了礼数,是臣教导无方……”
皇帝偏首道:“教导?那句话,是你教导的?”
李旦不提防目光突然与母亲相碰,便如夏日里骤然举目望日一般,刺得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脱口道:“不,不是……”
皇帝再一打量李隆基,这少年一身大红圆领袍服,腰间围着装金粟七銙玉带,头系一顶进贤冠,倒将个子挑了起来。圆圆小脸儿满月一般,虽然惨白如纸,却比李旦要镇静许多。她从前注意这个孙子并不多,心下倒是略带诧异,望着他冷笑道:“那你来说,那句话是谁教给你的?”李隆基心中突突乱跳,他承受不住皇帝的威严目光,垂下头去道:“没有人教,是孙儿自己说的。”声音却不由自主低了下去。
殿中寂静令人心焦,皇帝忽然淡淡一笑:“看到咱们家鸦奴,倒让朕想起当年太宗朝的一件故事来。当日朕还是太宗皇帝的才人时,有大宛国献骏马狮子骢,无人能调驭,朕对太宗言道,‘妾有三物,能制此马。一铁鞭,二铁挝,三匕首。先以铁鞭鞭之,不服则以铁挝挝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太宗也壮朕之志。今日看鸦奴这脾性,倒是与那狮子骢有几分相似。”
这段狮子骢的往事李旦曾听母亲说过,当日说过这话后,母亲便将二哥幽禁,现在再听一遍,殿心还跪的是自己的儿子,当真吓得魂飞魄散汗流浃背。起身颤声道:“母亲,鸦奴不过一顽童,这比拟他当不起,母亲德象天地,包容四海,还请赦他这次!”李成器兄弟几人也忙跟着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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