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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原本该守在门口的内侍也不见了,李成器轻轻走进竹影清森、土湿苔润的院中,青草上的露水沾湿他的足趾。水车潺潺的呜咽声,遮掩了竹丛后两个坐在回廊上值夜的内侍的闲聊声。

一人道:“有时想,那些公主亲王的,未必有我们快活,一人吃饱,一家不饿,还不必担心一觉醒来,人头落地!”另一人嗤笑道:“你想得美,你看当年二太子出事,东宫里的侍人杀的杀流的流,现今这太子也不知能做到几时。我说,还是赶紧求了你干爹把咱们调出这里是正经,去上阳宫,再不成,哪怕去连昌宫干杂活呢,也比在这里安稳!”

李成器默然地站着,他现在有些暗暗庆幸,一年多前宋先生早早地走了。又想到了花奴,这两日花奴没有来上学,公主府上不派人来,他也无从打听。夏日里姑姑常常带着花奴离开溽热的神都去一些别苑避暑,从前花奴临走前总要跟他说一声的,每年花奴都求姑姑,带表哥一起去吧!李成器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他长了十一岁,还从来没有走出过洛阳宫。

一名内侍又道:“我看太后这次未必这么狠,宅家是她老人家最疼的儿子,哪里是二太子能比的!”另一人道:“所以说你那脑子里尽是浆糊!太后疼宅家,能疼得过太平公主么?怎么样,一句话还不是照样将薛驸马下狱了?……”

李成器只觉耳畔轰地一声巨响,如同梦中倒塌的乾元殿一般,脚下大地摇摆不住。他哆嗦着向竹丛后走去。

那值夜两人说得正兴起,忽见脚下投过来一条细长的影子,抬头只见一个通身雪白的人身形踉跄、悄无声息地走来,吓得正要惊叫,他们手中灯笼的光芒投在一张苍白如雪、惊痛又迷惘的脸上,两人才跳起来跪倒,唤道:“郎……郎君!”

李成器只觉这几步,就将他的力气耗尽了,他禁不住两腿一软也跪倒下去,抓住一人的手臂哀恳道:“告诉我……我薛姑夫怎么了?神皇为何将他下狱?他现在怎样?太平公主现在怎样?快告诉我!”

那内侍抖抖索索地告诉李成器,有人告密,驸马薛绍的长兄济州刺史薛顗与越王之子琅琊王李冲暗有通谋,薛绍的两位兄长薛顗薛绪在受审后皆供认与叛军预谋,神皇已将他们处斩。只有薛绍因是驸马,而今只是关入推事院的牢狱,还没有定罪。

李成器还来不及想这事的前因后果,来不及猜测薛绍谋反的可能性有多大,来不及细算李唐五六十年中,被流放、被诛杀的驸马究竟有多少人。他的脑海被一句话塞满了,花奴该怎么办?如果薛绍死了,或者被流放,就再也不能接送花奴上学,不能带着他们骑马打球,那时候,花奴会不会难过地活不下去?

他自出生以来就被剥夺了很多东西,朋友,自由,长依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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