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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少会有人留意到,哪怕是反复读过好几遍论文的舒乔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点,但或许是精于人情世故,谢愉在这方面确实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很擅长捕捉这些字里行间,又或者是说话措辞上、语气上的差异。
“有没有可能,刘岚清早就已经不是刘岚清了呢?”舒乔反问。
如果是这样,那么按洪辰说的,失踪的刘岚清曾经悄悄回来过,并且联系了何皎皎,那何皎皎显然就是在那之后就因为某种契机察觉到了刘岚清的异常,所以才会决定把卷轴从对方那里偷走并且藏起来。
“这篇论文是在刘岚清失踪前就投递了的吧?”严宥安捏了捏山根,似乎也因为这些一团乱麻般缠起来的事感到头疼,“假设那时刘岚清已经被……替换了,那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取代的?何皎皎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件事?”
“何皎皎留在学校的东西还在吗?”舒乔问。
“她爸原本说要的,但来看过之后好像只拿走了存折,其它的都没带走。剩下的那些学校本来要扔,最后是吴斐拿走了。她喜欢何皎皎来着,”任子宁不负众望地知道答案,顺便还爆料了个八卦,“你要是想要,我帮你去问问。”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谢愉忍不住吐槽。
任子宁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然后他话锋一转,问谢愉:“听说你们前几天在墓园找到卷轴了?有什么说法?”
谢愉点头,开口道:“关于卷轴,我私下问了几个研究古藏文的语言学家,他们给的说法都大差不差。”
首先,就跟其他历史比较久远的语言一样,藏文的发音和书写在不断的演变中也改变了很多,而卷轴上的文字实际上并非古藏文,而应该象雄文。
藏文形成于吐蕃时期,象雄文作为目前蕃域高原最古老的文字字形,其最早的创造制作时间仍不可考,但一部分学者认为象雄文是藏文的前身。然而,尽管在不少藏区古老寺院的岩画和藏书经典里都保留着象雄文字的踪迹,目前对于象雄文字的文本解读仍然相当的困难,即使是精通藏文的人也不敢确保能够完全准确地理解象雄文。
“专家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要看到这卷卷轴,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些卷轴的内容与某种更古老的文字有关,而那些古老的文字第一次被发现是在一块石碑上的。可谜团就在于,这些象雄文文本截至目前为止无法被解读出任何意义,”说到这儿,谢愉顿了顿,仿佛是在思考要怎么解释,“用现代汉语打个比方,卷轴上的象雄文字就像是‘被阿就了是把从’这句话一样,是由汉字完全随机拼成的句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完全不会这种语言的人胡乱抄写编造的东西。正因为这种情况相当离奇,所以研究藏文的抓家门在不断地寻找更多类似的文本,以图找出其中是否存在某种规律或者结构。”
对于语言学家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很具有研究价值的课题。可对于舒乔他们来说,这基本代表着他们无法通过解读这些文本来获取更多线索。
“事实上,我托人从不丹把卷轴买回来之前,卷轴是被存放在寺院里的。根据寺院内僧人的说法,他们被告戒不能查看卷轴的内容,也不能试着解读,因为卷轴里记载着的是以神明的语言言说的智慧,”谢愉再次补充道,“以及,后续化验的结果证明,用来书写卷轴上那些文字的液体含有一定的人血成分。”
就在这时,舒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刘岚清的住处有一份文件,应该是某种石碑的拓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批注。那些文字具体是不是专家说的之前发现的记载我不清楚,但刘岚清显然也在试图对类似的文本进行解读,而且看上去已经有所收获。”
任子宁突然“啧”了一声,半晌,开口道:“我有个猜想,这个情况是不是有点像舶来词?”
客厅里静了一瞬。
只听任子宁继续:“就比如说汉语词汇里的‘巧克力’‘沙发’‘香槟’,虽然我们现在能够很清楚地知道这些词语代表着什么物品,但实际上,这些词语在原本的汉语语境里是不构成任何含义的,它们出现的逻辑也只是直接借用其他语言的发音和这个发音代表的意义。所以,假设不丹那些僧人的说法是有一定依据的,那么卷轴的内容有没有可能是对于某种比象雄语还要古老语言的借用?”
“你要不考虑转专业吧,”谢愉望着任子宁半开玩笑地建议道,“这确实是那些专家们的其中一个研究思路。”
严宥安没说话,看起来似乎在思索什么,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来。
“想到什么了?”任子宁注意到这一点,主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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