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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去,还能拿回来吗?

到时他们说灾民欠他们的粮一直没还清,就一直霸占田地,谁又能为灾民出头?

桓均已经能想象到,这次灾情过后,河南、河内两郡的田地就要完全被士族把持了。

而朝廷那些大臣,他们本身就是士族大家出身,此策一出,得利最大的就是他们自己,自然不会反对。

桓均的心霎时坠入冰窟,只感觉一股寒气窜了上来。

士族,确实已经渗透入梁国的各个方面了。

这些年士族不断颁布减免租赋的政令,使得他们拥有广大的土地却征不了税,加上天灾频发,国库日益空虚,以至于没有粮食去赈灾,这便又加剧了士族对大梁的腐蚀。

大梁就这么不断陷入恶性循环里,没有人能拯救,除非将所有士族连根拔起,可,以如今的形势,又有谁能做到呢?没有人!

夫一人者,何以与万民之敌乎?

这一刻,桓均深刻明白了公主为什么要叫自己去淮南。

那日交谈结束,他回来后去各部调阅了许多历年卷宗,又翻了此前两朝的天文水利和气候,看完之后,果然印证了公主那句话——天气在日益寒凉,我们正处于冰期。

接着他又借桓家之利调看了户田文书,其中记录在册的,几乎一半都是士家大族的田地,更不要说他们私藏不报的大量隐田和佃农,而这些田地又享有特权不用缴税,朝廷只能去盘剥本就困苦的百姓。

再看已经完全被士族把持的朝堂话语权,桓均想,就算没有胡人,大梁或许也会走向末日。

“祖父也以为此策甚好?”桓均突然抬起头问。

桓余看着孙子的眼睛,一时答不上来。

他这个孙子,是桓家十几个儿郎里最聪明的一个,也是最固执的一个,他明明出身士族,家族给了他衣食,教导他文武,他却同情那些毫不相干的庶民。

这样的性格,若放在太。祖一朝或是昭文太子手下,或许能成就一代名臣,可放在如今这朝堂……

桓余摇了摇头t,“七郎,你要知道,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

他想劝这个孙子,希望他能聪明些,不要妄图以蜉蝣之身去撼大树。

“祖父,诗书中常念‘国家’二字,可见先有国后有家,国之不存,我们即如覆巢之卵,安有立足之地,若继续放任下去,大梁早晚有一天会毁在我们自己手里。”桓均字字锥心。

桓余见他如此,只余一声叹息,“我又如何不懂,只是……大势不可为啊,你又何必非要逆流而上?”

“祖父,孙儿之志已定,九死不悔,无有转圜之地!”

说罢,他起身弯腰,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桓余只看着他离去的坚定背影,阖上眼皮,静坐许久。

除了赈灾,桓均是后面才知道,朝廷竟然还欲削减凉州军费,理由还是那个,国库空虚,又说大梁与鲜卑结盟,胡人一时必不敢来犯,适当削减军费亦不妨碍。

好一个国库空虚。

大梁沃土千里,每年种下的粮食高达千万倾,却收不上来税,多可笑。

原本的踌躇都消失了,桓均发现,自己终究也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

“你愿娶妻了?”桓余老爷子十分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是。”桓均恭敬俯首。

桓老爷子脸色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你该不会还想娶卢家女吧?我绝不允许!”

“非是她。”

“那是谁?”

祖孙二人正在一处水阁乘凉,桓均跪坐在祖父对面,缓缓抬起头,“祖父,孙儿愿娶一贵女,但孙儿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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