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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崇刚才触碰的地方,鼻子发酸,喉头哽咽。

想忘记顾雨崇的好,可十二年的羁绊太深了,他存在手术通知单的每一页,学生时代的每一次回眸,童年巷口的每一瞬对视。

一时割舍不掉,想逃离,又没地方去。

陈山润靠着墙蹲下身,手埋进臂弯里,无声地啜泣。

人生种种矛盾,裂痕,不能用唯美的镜头粉饰太平,手术结束,他来到伦敦,和顾雨崇之间说不上来的陌生感,没人提,散在长风里,暴雨里,最终不了了之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风烛残年(3)

浴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陈山润关了水龙头,绷着脸,靠着墙根坐下。

“山润,你在里面吗?”

“山润?”

陈山润不想他,找了块毛巾搭在头顶,低头,地砖积了一滩水,倒映着照明灯,明晃晃的扎的眼睛疼,他一脚踩下去,水花四溅,顾雨崇声音戛然而止,不久传来稀疏的脚步声。

他好像走了。

陈山润吸了吸鼻子,心好累,今晚不想见到他。

顾雨崇坐到床头,见着陈山润换下来地睡衣,呼吸一紧,抓起来使劲嗅,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猛然低头,自己掌心一片红,原先被伞柄割出的伤口隐隐渗血。

完了,陈山润又吐血了,完了,顾雨崇仓皇起身,空荡荡的房间,灰扑扑的天,陈山润进手术室的那天,他躲在窗帘后看到的天空也是这般模样。

记忆像是被一阵大风刮过,顾雨崇趔趄的后退,摸到桌上的车钥匙,他怎么会有车,不对,这车是他的吗?顾雨崇茫然地环视一圈,房间摆设熟悉的样子,壁炉上的收音机安稳地摆在那,所以……车是他的,陈山润手术成功,他们来到伦敦,离疏城医院十万八千里。

顾雨崇抹了一把脸,又去揉眼睛,眼睫毛掉到眼里,又痒又痛,他拼命眨眼,眼泪流出来,掌心血糊了一脸。

他抓起袖子擦干净脸,跑去拿雨伞,记忆依然混乱,顾雨崇抓着伞柄摩擦伤口,痛感使他保持了一丝冷静,转身去衣柜里翻出镇定片。

酒店里放的镇定片比家里的种类多,混在一起吃应该没事,顾雨崇心想反正人已经这样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看了眼浴室的门,一口吞下七八粒药片。

苦味在舌尖蔓延,他脸皱成一团,喝了口水,喉结艰难滚动,总算把药咽下去,蹲在床边包扎掌心的伤,陈山润的睡衣就摆在一旁,难受的时候就看一眼,冲散了鼻尖那股作呕的消毒水味。

两小时后,雨停了,顾雨崇手机响了,白拾发来见面地址。

顾雨崇简单回复了个OK,没再去敲浴室门,走到另一头的洗手台把陈山润的睡衣洗干净,抓起车钥匙,离开酒店。

车子在空旷的街上疾行,伦敦路口的红绿灯很多,十来个,刚来的时候总以为看不懂,谁知道车子一开,莫名其妙地就会了。

车停在剧院后门,这儿是个小型停车场。顾雨崇下车,往河边走,一路下坡,两旁店铺都没开门,少有的安静,头痛减轻了不少,但耳边仍有莫名其妙的嗡嗡声,吵得人心慌。

顾雨崇拧开瓶盖,剥了两粒药,就着水咽下去。

走上桥,河水波光粼粼,梧桐叶从头顶飘落,时间就像秋风卷落叶,打着旋儿将他掩埋。

风大,顾雨崇打了个喷嚏,河岸边的钟楼传来悠远的钟声,他转过身,鸽子从头顶飞过,白拾裹挟着黎明将至的寒意走来。

“你又通宵了?”

“你不也是?”顾雨崇朝她扬了扬下巴。

白拾嘴角弯了一下,笑得有些憔悴,她点了支烟,吸了口,听顾雨崇道:“魏雪生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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