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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试着去理解:“您是说沃尔夫先生终究会结婚吗?”

酒保先生说:“也可以这么说吧。我知道现在很多年轻人是不婚主义,他们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或者和你一样认为责任即是枷锁——这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态度。地球终将毁灭,这场战争似乎又加速了这个进程,一切岌岌可危。即便我这一代得以幸免,我也不知道我的女儿能否逃过,这就是为什么我信奉耶稣,虔诚地为她祷告。对于心理足够强大的人来说,婚姻和孩子都不再是必需品,即时的陪伴已经是一种确切的幸福,但是我觉得乔纳斯并不是这样的人。”

米娅张了张嘴,酒保觉得她又要说这是妄加揣测,所以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乔纳斯以前常向杂志社投稿,用的笔名是‘安非他命’。我偶然间瞄到,就觉得再没有比这更适合他的笔名。他一生渴望安定,却始终身处漂泊和动荡,他实在不是一个喜欢处在‘不负责’当中的人。他的思想就像他的头发一样,早已不那么时髦了。我不指责你的生活态度,但你至少应该和你的同类在一起。”

或许是信教的缘故,酒保总是将话说得很艺术。

好在这一年里米娅的理解能力进步飞快,才能大致理解他的意思。

米娅确实不擅长“多想几步”。她很少去思考未来、去担忧事情的走向。

就像酒保说的,她很会享受即时的开心——哪怕仅仅是一段和沃尔夫同行的旅程,已经足以让她的兴奋感时刻环绕周身。

如果沃尔夫先生需要她,那么即便是穿越赤道她也随叫随到,如果沃尔夫先生没有联系她,她便安静地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仅仅是如此,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美妙的关系是会结束的。

米娅看向沃尔夫,他安静地趴在吧台上,只有轻颤的睫毛透露出他可能还没有完全进入梦乡。

米娅想,她可能比酒保更明白,为什么沃尔夫先生今晚要来这里。

根本不是因为想借酒做什么暗示,也不是打定了心思要回答什么问题。他之所以要来这里喝酒,仅仅是因为直接回去的话他睡不着而已。

实际上,他肯在米娅面前喝醉,也不过是因为他明知道米娅不会“乘人之危”。

他喜欢有人陪伴,喜欢有声响的环境,他不喜欢那个只有他自己的房间,那样的寂静让他彻夜难眠。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酒保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沃尔夫先生需要亲密的关系,那是他不曾真正拥有过的东西。

那么米娅能否接受“沃尔夫先生总有一天会结婚”这样的事呢?

想到莉丽,米娅的表情整个儿垮下去,看起来就好像马上要跳起来挠人;但想起乔小姐,米娅的表情又缓和过来,她打心底里觉得这两个人是绝配。

但米娅也在反省,她这样的“可以接受”或许又仅仅是因为乔小姐和沃尔夫先生之间不可能,那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早已嫁人并香消玉殒。

那么如果有一天,沃尔夫先生真的恋爱了,米娅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吗?

如果那时她还想以朋友的身份待在沃尔夫先生身边,还会有合适的位置吗?

到那时,如果她还想做沃尔夫先生的忠实听众,那还合乎礼仪道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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