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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惊讶地看着她,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谁能想到刀枪不入的沃尔夫先生竟被一个小废物安慰了。
米娅心慌得就要跳出来,好在到了地下交通站了。
她最后道歉道:“对不起,沃尔夫先生。请相信我没有恶意,如果冒犯到您,还请您接受我的道歉。我只是很希望您能保持快乐,哪怕是在战争时期。毕竟这场战争并不是您的错。”
米娅说完微微对沃尔夫先生低了低头,然后快步往入口方向走去。
*
只要不去想,不去关注,那么事情就没有发生。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尊重科学的小研究员,内里竟是个主观唯心主义者。
直到回到家中,沃尔夫还是觉得很有趣。
如果说客观唯心是塑造一个外在的上帝,那么主观唯心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上帝。沃尔夫隐约记得米娅确实和托马斯谈论过她的“虚无世界”,那时沃尔夫还没意识到米娅是真的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用以逃避现实的空间。
如今的世界充斥着焦躁、忧虑、愤怒、恐惧,米娅却没有被任何一种恶劣情绪所裹挟,就好像独立于世界之外。这样的乐观,似乎略显自私凉薄。
她凭什么既享有极端的轻松快活,又维持正常的生活状态呢?
因为正义者奔走呼号,让现实世界尚且不致崩塌;因为工人们付出劳动,使得世界继续前进;因为父母为她营造了温馨舒适的家庭环境,使她退路无忧。当然,除此以外,还有朋友师长对她的多方关照。这一切使得她哪怕长时间地沉浸在她的虚无世界中,也依然不会生活失序。归根究底,不过是旁人替她扛住了那些忧虑。
而在她身边的人,则会被她快乐的模样欺骗,莫名地轻松起来,几乎忘记自己身处灾难。人们因此更加渴望与她相处,也为她营造了更加适合她生存的环境。
就这样形成一个正向的循环。
她的导师霍夫曼教授欣赏她的木讷,于是为她联系了工作面试。
托马斯觉得她有趣,于是教她提升语言理解能力,带她进入了自己的朋友圈子。
沃尔夫则在无形中也对这种快乐有了依赖感,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再反感进入那个对他来说‘乌烟瘴气’的实验室,而且他最近还挺喜欢和米娅说话的。
或许不会有人比米娅更会认真听人说话了——老天啊,哪怕有些话晦涩难懂,她竟也能记在心里,在下一次提及相关话题时恍然大悟,又反过来向对方输出,借以开导对方。
“我只是很希望您能保持快乐,哪怕是在战争时期。毕竟这场战争并不是您的错。”这样的话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说,都不会比米娅说来更有冲击力。因为谁都知道,她说话不会有任何七拐八拐的花花肠子,她的词典里连“善意的谎言”都不会有,她就只会说出自己内心最直观的感受罢了。
但是她这样的生活态度,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刻的。
比如沃尔夫,并不是只要他不去想,就可以不支付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的。他活得太过清醒明白,他明知新闻中的那些死亡数字之下,是漂浮的飞尸,是不归的魂魄,是声嘶力竭,是惨绝人寰,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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