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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彰定定望着眼前女子,chūn阳越过玻璃幕投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垂落的发丝边缘毛茸茸,金闪闪的,有一种梦幻的美丽。
许明彰还记得那时候,在他租的房子阳台上,有一张原来房东留下的老旧摇椅。chūn日的午后,两人最喜欢腻在上面晒太阳。
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发顶,发丝绒绒的,蹭的他痒痒的,直痒到了心里去。他就会扳过她的脸,凑过去吻她,吻她的额头,吻她粉红清透的脸颊,吻她小巧俏皮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微微翘起的唇角上,他最爱那一弯笑,浅浅的,但是那么动人。
那是他的女朋友,他的萧子,他以为那样会抱一生一世,他以为那样就能永远,他当时真的那么笃定着。可不过瞬间,她就成了别人的,靠在别的男人怀里,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而自己,竟然不能怨她一丝一毫,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父母赐予的。
想赢回她,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他不是叶驰那个男人的对手,就像陆严在医院里和他说的那样。
放手吧!明彰,你回来晚了,知道的也晚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时萧已经结婚,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如今的境遇,本来今年板上钉钉的正厅,可突然就空降了一个正厅长过来,你知道这位正厅长是谁吗,叶驰发小,左宏的叔叔,这里头的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许叔叔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顺遂了,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再说,你觉得时萧如今还爱你吗,也许你们两个都被四年前的爱障住了,毕竟你们在最爱的时候分开,我见过几次时萧和叶驰相处的qíng景,那种默契和亲近,恕我直言,也许时萧早就对叶驰动心了,只是她自己还迷迷糊糊的,她一向后知后觉,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明彰,虽然残酷,虽然不舍,但是放手吧。
也许是旁观者清,陆严一向是理智而犀利的。其实许明彰心里也是隐约清楚的,只是他不愿意去正视罢了。毕竟萧子是他爱了这些年的人,他放不下,他舍不得放下,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放手,就再无一丝拥有的机会。
许明彰发现,自己实际上是个卑鄙的男人,远没有自己原先想的,那样伟大而执着,当父亲住院,看到母亲一瞬间苍老憔悴的面容时,许明彰屈从了,说到底儿,他父母当初也是为了他好。
爱qíng,在他父母眼里一向无关紧要,而失去爱qíng,他再也不能失去亲qíng。许明彰忽然就理解了四年前时萧的选择,如今想起来,当初如果时萧对他坦承,他会选择放弃家庭而只要萧子吗。
当时光前行,当爱qíng褪色,也许她们会互相埋怨,即使不埋怨,心底总有不平,这就是人xing。萧子远比他通透,人毕竟不能只靠着爱qíng过一辈子。
许明彰平生第一次被击倒,他深深知道,自己真的不如叶驰,什么都不如,他自以为优秀的家世,如此不堪一击,他自以为卓绝的能力,可却护不住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就是他,一个口口声声爱着萧子的男人,这样的爱,廉价而卑劣。
他配不上萧子,他不配爱她,这样剔透的女子,莫如归去。那时候他曾信誓旦旦的和叶驰说过,如果萧子爱的是你,我甘心退让,远远看着你们幸福,哪里想到,最终一语成箴。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难,就在此时不期而遇,看着有些憔悴的她,许明彰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疼,可纵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一句:
你还好吗?
时萧的手指攥了攥手里的文件夹。平常她尽量避免过来这边,可有时候总是避无可避的。再说许明彰外调,她想着不见得能遇上他。
这些她是听田大姐说的,说是调到四川什么地方,什么职位,也不是很清楚。
说真的,时萧也想过是不是和叶驰说说,可最近和叶驰闹的有点僵,轻易不乐意说话,还有就是,时萧觉得如果自己开了这个口,对许明彰不见得是好事。
而且时萧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听到许明彰的名字,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了,即使如今两人相对而立,时萧也能心绪平静。
时过境迁啊!曾经多刻骨的爱qíng,最终逃不过的,就是时间。
时萧抬起头,望进他笑了,微微点头:
我很好,你放心
说着,向前走过去,错身而过,时萧低低说了句:
许明彰,再见
许明彰身子一震,却没回头去望,不能给她幸福的将来,不如现在放手吧,也许她还有幸福的机会,这是陆严的话。
许明彰挺直脊背,走进了大楼,阳光隐没在他身后,他的生活中,从此再无那样灿烂的骄阳。
电梯叮一声打开,许明彰刚要举步,就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叶驰。叶驰站在他面前,冷冷的望着他。
两人对峙良久,许明彰目光一闪,后退一步,叶驰越过他走了过去。许明彰进了电梯,伸手挡住阖上的门:
叶驰,珍惜她,爱她,不要让她哭
叶驰停住脚步回头,嘴角轻缓的扬了扬,颇为讽刺的笑了: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和你有个狗屁关系
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遭,沉声道:
是哭是笑,时萧都是我叶驰的媳妇,她是我的,这辈子都是,就是死了,墓碑上刻的也是叶门时氏,和你姓许的一点沾不上边,所以,滚的远远的,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听到没有。
四十三回
时萧送了文件回来,刚到了玻璃幕天桥,就看见了叶驰,靠在那边抽烟,望着外面,脸色隐在袅袅烟雾中,仿似有几分难解的yīn霾。
时萧印象中,叶驰已经好久不吸烟了,自打知道她怀孕之后,在家里绝少吸烟,就是瘾头上来,也到阳台上去抽,这个男人有时候也颇为自制。
时萧略略低头,如今他旁边垃圾桶上的烟灰盘子里,已经有三四个烟头。叶驰抽的烟与别人不同,是特供白签的那种,因此时萧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时萧不禁心生警惕,总觉得现在的叶驰,有些不对劲儿,飞快的想了一遍,侧头望了望楼下,从玻璃帷幕上,能清晰的看见停车场里,叶驰的那辆银灰色卡宴,那么,他刚才看见了她和许明彰说话。
时萧心里咯噔一下,说真的,对上次的事qíng,时萧真有些怕,若是惹恼了叶驰,她绝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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